确定周遭无人,牛勇才道:“有件事,我本来不该说的,但上次欠你个人情,想想还是该跟你说一下。”
夏秋不解,“何事?”
“前段时间,有个神秘人上了卧牛岭,出重金想要我们加入他们。那人,一看就是江湖高手,多半是杀手组织的人。说来也奇怪,他出钱白养我们,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大当家觉得不太对劲,没有同意他的招降,我觉得那人来头不简单,不知对官府有没有危害?”
夏秋眉头一蹙,“什么时候的事?”卧牛岭的土匪良莠不齐,想纯粹培养成江湖组织,是绝不可能的。白养几百号人,极有可能是要对付官府。
牛勇回忆了下,“也就收到招安书前后脚的事。”
“你们谈崩了,后来他有再来过吗?”为何会这么巧,不迟不早的,偏偏赶在官府招安的时候?他是早有预谋,还是知道官府的动向?
牛勇摇头,“没再出现过。”
“记得他的长相吗?”
“听大当家说,那人带着面具,身材不算高大,但似乎挺胖的,不过身手很敏捷。”
这事,细思极恐,夏秋觉得招降的神秘人或许跟前世的炼制傀儡尸的组织有关系,否则为何要花重金养帮土匪?
别看霖县偏安一隅,可地理却极其重要,一旦译道都打通,朝廷的军队便可穿过峦峦深山,进可挥师向北取三郡,向东可达五州,退可镇守凉州,威慑西南的蛮夷之邦。
正因为译道没通,那帮人才有机会兴风作浪,前世她身为傀儡尸,跟伙伴日夜游走,穿过峦峦深山,深入东洲大陆的腹地,只可惜后来脑子被彻底腐蚀,没了任何记忆。
夏秋着急,回府之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将牛勇的话一字不漏复述给陆庭修,让他拿个主意。
听完之后,陆庭修不置可否,反倒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眉头拧了起来。
夏秋心急如焚,“大人,你倒是给句话呀。”
“你一个丫头片子,听风就是雨的,衙门是你家开的?”
夏秋不服,“你开的,不就是我家的么?”
“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别动不动风声鹤唳的。”陆庭修瞥了她一眼,不满道:“而且,卧牛岭那帮人已经招安了,衙门兵力有限,没人也没空去消除你的疑心,除非你拿出证据。”
“……”夏秋愤慨,满肚子的火蹭蹭往上蹿,可转念一想他说得也没错,衙门就这么点人,连收拾个恶霸都得用迂回术,真要是有那么一帮人,现在贸然冲上去,只怕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自己掏心掏肺的,他非但没一丝信任,倒还觉得她在添乱。哪怕他稍微上点心,极有可能就会……算了,前世的遭遇,她就算鼓起勇气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夏秋满满的失落,郁闷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也不相信我。”
俊逸的五官露出半丝笑意,觉得她在小题大做而已。
夏秋气得,转身就走。
陆庭修的笑容顿时沉了,取出抽屉内特制的笔墨,疾笔修书一封。
招安这事,官府这边除了他跟夏胖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到底是谁走漏风声的?
卧牛岭倒是人多复杂,有可能是他们吗?
霖县的水,深不见底。
雷大当家粗枝大叶,但为人豪爽讲情义,仅凭一面之缘,就跟陆庭修成了忘年交。
在陆庭修的建议下,他带着卧牛岭的那帮兄弟,成立四海镖局,除押送粮食药材之外,也接其他的生意。
兄弟反目成仇,生意都被抢走,吴同兴气得火冒三丈,粮镖队押送费只能跟着降三成。
他家大势力,众商贾很是忌惮,大部分的生意还是给他做。
即使如此,四海镖局粗算下来,一年还是有二三万两的收入,而且不用窝在山上挨饿受冻,他们已经心满意足。
降运费的新粮,要在一个月后才能到,不过米铺已经陆续降价。终于不用吃贵米,百姓淳朴热情,时常会会送些瓜果到衙门,说是感激知县大人的。
霖县重新稳定下来,夏秋的米铺生意日渐兴旺,她从二狗的那帮乞儿中,挑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孩子到铺子帮忙,还选了个十来岁的女乞丐取名小芍,带进陆府做杂活,自己不在时总不能让那仨老饿肚子。
吴泽去凉州进药材,临行前夏秋特意去吴家蹭饭。短短几日不见,锦氏的变化很大,她喜欢医馆的忙碌,谈起来时眼睛都透着亮光。
夏秋感慨,阿娘前世凄凉一生而不得善终,这一世她终于为自己而活。
吴渔倒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的,默默低头吃饭,家人问起来时才会应两句。
饭后,吴泽将夏秋送到门口,搓着手欲言又止的。
夏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吴大哥放心,你家我会照应着,让二狗隔两天就送点米面吃食过来。”
“我娘跟吴渔一天到底都在医馆,吃的我倒不担心,我就是怕……”吴泽脸色讪讪,支吾道:“我爹有几天没来了,不过怕我一走,他又来无理取闹。”
“他天天在外面滥赌,指不定赌输后又跑哪躲债了。”夏秋心知肚明,佯装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保证他不敢来。”吴老三在牢里呆着,没她的同意,他哪都去不了。
吴泽神色黯然,“那就麻烦东家了。”他的死活自己才不管,只要不来骚扰阿娘跟妹妹就行。
衙门日渐忙碌,从以前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