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嘴角微动,缓缓的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眼睛完全闭上了。
最后离世前他不再有满心的恐慌,也许是耳边温柔的女声安抚了她。
对了,云贵妃的闺名是什么?
若依吧…
不错的名字,为何他就从来没唤过一声?
平静、或者可以说是死寂的心湖微动,乾元帝嘴角微动,想要开口喊一声“若依”。
定格于嘴边的弧度却始终定格,看起来他走得很平和。
而他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最后闭眼的那一息竟是有了一点的遗憾。
她不知道啊。
郑若依手按在龙床上,慢慢地站起身,用柔软的丝帕擦去冰凉脸上的泪水。
她再弯腰,恭恭敬敬替再也睁不开眼睛的男子,将他双手缓缓的交叠放置于他的小腹上。
突然她目光微动,看到他眼角那一抹晶莹。
修长的食指微抹,看着指尖那一点泪意,郑若依目光微怔。
陛下、那是在…害怕吗?
郑若依退后,缓缓地跪下,双掌交叠放置于地上,庄重叩头。
“陛下,好走。”
说罢,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很快皇帝驾崩的钟声从皇宫波及而起,一声声震荡着整座京城。
古老的皇城瞬间哭声缭绕,白色飘荡,一片愁云惨淡。
任何街边都似有着悲痛之意。
皇帝驾崩,三年不得嫁娶。
郑若依站在乾坤宫正殿前,俯视殿门排列有序的文武百官,还有后宫的嫔妃。
只有她的儿子看到她,小步的跑上前,她瞧过他一眼。
随即,母子俩一同高高在上的俯视下面一众人。
而郑若依眼眸中的冰冷,在看到角落中那一个有些清瘦的身影,眸中瞬间冰雪消融,浮现出温柔的暖意。
她是真的没有欺瞒陛下。
就与对他说的那般,曾经恨过,后来就没有了。
同时也没有太多的情爱,只是小心翼翼从不敢疏忽的伺候他。
真情都是算计的,没有爱,也没有恨。
曾经初入宫之时,她觉得自己清醒,但穿越来总是有些优越感,更觉得自己再小心一定是能有如天助。
就如她那样对待算计,终是得了皇帝的欢喜,不断的晋升位份。
那时觉得很快她就会成为娘娘,但终究,人有旦夕祸福,她被贬入冷宫。
自那时仿佛晴天一个霹雳正值身,让她从那幻想中惊回神来。
而那时她才真正遇上了她一辈子都会放在心上的人。
而陛下,她那般悲痛自然不是演的,她小心应对他,要骗过睿智的天下之主,首先要骗过自己。
算计太多,感情并不纯粹,但那花出去的心意、浓重的感情岂是作假。
只是那其中的感情无关情爱罢了。
身为皇帝,心里装的是天下,不需要他对皇宫妃嫔如何动真情,他只要雨露均沾。
而陛下对她不薄,她从冷宫出来心智成熟。
但终究比不得那些自小高门大院中被培养出来,只待选秀入宫伺候陛下的高门贵女。
她们手段老练,乃至狠辣。
而陛下暗中有护着她,她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感谢着他。
如今她的亲生儿子会是天下之主,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小心算计了,所以愈发感谢他。
这样情感,岂会是作假。
陛下装着天下,没有太多的男女情爱,而她心里也装有其她……
郑若依看着在她招手下,快步上前的青蓝,她目光似喜似悲。
“主子……”
青蓝看着在日光下眼里情绪晃动,似蕴着悲痛的主子,担忧的轻声呼唤。
然后她的手被她主子握住,耳边传来一道悠远的叹息声。
“青蓝啊……”
有些沙哑的声音听在耳边,青蓝看去,就见她的主子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青蓝没有听到她主子从心里发出的声音:
谢谢你,青蓝。
因为你在,我没有沉沦于低谷,那时你是我的救赎,一生的救赎。
之后因为有你,我没有于权力**中迷失自己,始终保持着一份平常心。
真的谢谢你,我的青蓝。
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皇子裴昭于文武百官请旨下登基为帝。
大乾朝进入乾昭年间,当今陛下命天下各地守国丧三年。
其后封自己亲生母亲云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而慈宁宫历代太后所居住地方,因为两朝都未曾有人迁移进去,所以还需要好好的修整一方。
而当今太后却是拒绝了,坚持在居住大半辈子的云月殿。
当今陛下乃是孝子,将云月殿按照太后的规模修整一番,云月殿就成为太后所居住地方。
三年后,如同先帝守孝三年后那样,开始召开隆重的选秀。
只是如今是在春季。
相比较那时,如今陛下后宫更是空虚,如今的皇帝只有正妻,侧妃,后宫妃嫔寥寥无几。
不管事关后宫子嗣,如今皇帝还未有一子。
还是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需要有各家贵女来平衡朝堂。
京城、各方各地开始大选秀女,如同数十年前当今陛下的那般。
京城哪,是一个权力漩涡,换了一位陛下,太多的朝廷命官也都换了面孔。
不变的是如今的走向与数十年前一般,不同的人相似的走向。
在这漩涡中或光宗耀祖,或被贬如尘埃,或没落、或复起。
总是一场接一场的轮回,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