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惶然拜退,徐太后对刘姑姑说:“那柳萍儿倒是个聪明的,你去提点一下。”
“再提点一下丽嫔那个蠢货,蠢货有蠢货的好处,你跟她把话说明白点儿。”
小皇帝来请安的时候,徐太后说:“丽嫔与柳美人各有千秋,皇帝倒是挺会享齐人之福啊。”
小皇帝怂怂蔫蔫地说:“母后可是怪孩儿自作主张了?那柳美人的腰肢实在太美,孩儿,孩儿没把持住。母后,孩儿错了。”
徐太后大笑:“哈哈,皇帝你想哪里去了,后宫的宫女也罢,那些伶人舞女也罢,都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但凡你喜欢,随便收用。”
小皇帝道:“儿臣多谢母后,不过,这些宫女伶人加起来,也不及表妹半分。不懂诗不懂词,说个典故都不懂,孩儿说月夜很美,丽嫔竟然说跟小时候吃的饼很像。”
“噗,哈哈。”徐太后忍俊不禁,“她怕是故意逗你的吧,你就是因为这个不召她入乾清宫的?”
大梁皇宫制度,为避免妃嫔争宠,皇帝不在妃嫔宫里过夜,而是召妃嫔入乾清宫侍寝。
徐太后问为什么不召入乾清宫,就是问为什么不召人侍寝,是不是嫌弃她提携的人太没水平。
小皇帝要坚定不移地喜欢徐颐侬,还要对自己提携的妃嫔满意,徐太后就是这么讲理。
小皇帝笑道:“那倒不是,丽嫔姿容艳丽,其他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儿臣要试探一下大臣的态度,免得他们又跑到御门哭闹,搞得孩儿好像很昏庸。”
“哦?”徐太后明知故问,“群臣怎么说?”
小皇帝乐得直拍手:“他们建议孩儿在乾清宫兴歌舞。”
徐太后皱眉:“大臣怎么突然转了个大弯?”
小皇帝得意地说:“被孩儿磨得没脾气了呗。反正孩儿不会依着他们,他们要依着孩儿才行。”
徐太后笑道:“就该这样,天子之威就是从群臣那里斗来的。”
小皇帝一定要跟群臣斗得不可开交,这样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就只能依靠徐家,就会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心——这是徐平成给出的目前战斗方针。
小皇帝回了乾清宫,立刻命人将景阳宫主殿的丽嫔和偏殿的柳美人召来。
是的,他将柳美人安排在了景阳宫的偏殿:“丽嫔自己住偌大的景阳宫多无聊,让柳美人去陪你,你们姐妹也好有个伴。”
又命人将乐师舞女都召来,威严的乾清宫瞬间充满了莺歌燕语,一片靡靡之风。
当前的北疆战事,集中在陕西一带。
钱时延作为陕西按察使和布政使,要协助军方做好后勤服务,有时候忙得很多时日都不回后衙。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时往家里寄书信,只是信越来越短。
这次的信,只有几行:“陕西鏖战,缺粮草,更缺智囊,朝廷可有余力?”
钱明月在成国公那里看到了信,整个人陷入恐慌中:父亲以前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现在都写家书求救了,可见边关已万分危急。
成国公看着那封信,良久,说:“明月,进宫去吧。如果圣人不好生处理政务,你便想法接手。”
“什,什么?”
钱明月震惊得无以复加,祖父素来瞧不上自己,以前朝堂上的乱子,他都不让自己插手,怎么突然让她接管朝政?
要知道,她还没嫁给皇帝,她还只是钱家的女儿,此时接管朝政,名不正,言不顺,有可能被冠上欺君谋反的罪名!
“接手政务,形成常态。不用担心处理不了,我与你伯父会给你帮助。”
钱明月明白了,他还是看不上她,不过是想借她的名义接管朝政。
她知道祖父不是野心家,此刻想接手政务也是为了大梁江山,但,她不会按他说的做。
她钱明月,决不允许自己成为谁的傀儡,她若接手政务,就将朝政掌控在自己手里。
此间事了后,她愿意承担自己行为招来的后果,无论是功是过、是毁是誉,她都坦然接受。
此刻,乾清宫喧嚷得很。
小皇帝在明间宝座上左拥右抱,奏折都散落一地,屋里还有一班乐师和舞女在鼓乐笙歌。
谢傅詹、杜阳铭受召见前来回话,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不堪场景,当然是劝谏。
“圣人当朝可是承诺了,舞乐不废朝务,您怎么可以不守信!人无信不立,庶民尚且讲信用,圣人不讲信用,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谢傅詹更是愤怒:“林长年奸佞,撺掇圣人声色犬马,请圣人远离小人!请圣人贬黜他!”
小皇帝倔强:“你们不要停,给朕继续弹!继续跳!”
谢傅詹气得不行,举起牙笏追着乐师们砸,一群宫女内使去劝;小皇帝吓得缩在宝座上不敢说话,丽嫔、柳美人争相安慰,明间内乱做一团。
正当乱局难以收拾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怎么回事?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钱明月闻着喧闹声,也不让人通传了,直接进到明间。
“钱阙,你来了。”
小皇帝像是看到救星,推开丽嫔她们,扑到钱明月身后:“救驾,救驾!你看看谢傅詹,他这是要刺杀朕啊!”
钱明月将他从自己身后扒拉出来:“圣人啊,民女找个铁匠给您做个帽子吧。”
“什么意思?人的头是血肉做的,怎么能戴铁帽子。”
钱明月说:“那谢大人一片忠心,又怎么能冠以谋逆重罪。”
小皇帝缩缩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