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边关需要粮草还是劳役,慎之都尽力支持,还帮助安置伤兵残将,对愚兄的支持。”周方正摇头,“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啊。”
谢文通笑:“看得出来,周兄与钱兄关系极好。”
“钱兄?贤弟跟慎之是故交?”
谢文通笑道:“愚弟在杭州府时,曾是他的府上做过几年西席。”
周方正豪爽地说:“哎呀!你我竟然有此奇缘。待战事了,我们三人一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谢文通笑道:“一定一定。既然周兄与钱兄是交好,愚弟就直话直说了。”
“有话直说就好,愚兄大老粗,就喜欢直说,哈哈。”
“朝廷会下达这道诏书,是因为钱兄屡次上奏不得回复后,给成国公府写了一封信。老公爷命令孙女进宫劝谏,刚好圣人让她协理政务,这诏书,便是我们侄女与司马大人进言献策的结果。”
周方正惊讶:“贤侄女竟有此才?若她能一直协理政务多好,圣人身边最缺这样的贤人。”
“以周兄之谋断,何须师爷啊。果如周兄预料,圣人已经命令侄女协理政务,并封为太傅。”
周方正大喜:“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慎之的女儿做了太傅,他竟然有一种,不恰当地说,“弹冠相庆”的感觉。
他可是朝中有人,不怕了!
又叙了一会儿话,谢文通说:“朝廷支援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陕西民众早已不堪疲惫,敌军来了只怕硬打抵抗不住,还需智取。”
周方正说:“贤弟以为应当如何智取?”
“计在诏书里。”
谢文通说:“京城去辽东比来陕西路更近且通畅,想必圣旨早已到辽东,辽东首战必大捷,我们何不庆祝一番,让敌军知道。”
周方正恍然大悟:“如今与我们对垒的突力军,打先锋的边是青部。一旦得知青部失守,必然军心大乱,我军再重整旗鼓,严防死守,誓不让敌军再进一步。”
两个人客气又亲热地说了会儿话,倒是越说越亲切了,升起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包含一揽子安抚伤残、激励将士政策的诏书,以及辽东大胜、朝廷援军不日即到的消息在军民中流传开来,那对士气的鼓舞是肉眼可见。
周方正煞有介事地搞了个仪式,庆祝辽东梁军大胜,并选拔精兵,打算将来配合朝廷送来的战马,组成机动而强悍的骑兵。
谢文通一夜都没歇,选地安置伤残兵士,登记户籍,分发土地……庶务繁忙而充实。
突力先锋准备过榆林攻打米脂,听到大梁军民庆祝辽东大胜的消息,转头回去。回去之后,便与中部起了冲突,差点儿发生哗变。
就这一夜的时间,杨士钊率领中路兵马到了榆林东南,与周方正联手防备突力军,突力失了先机,只能硬打,双方各有死伤,胜败难言。
八日后的傍晚,一千余军士和四千余快马风驰电掣地直奔陕西,带来的是朝廷合全国之力而抗敌的坚定决心和军民支持保家卫国的大义与气节。
大梁军队彻底清除了痛失榆林带来的低迷,士气高昂。
突力因为东面青部受到攻击,人心不齐,但是据榆林作为进攻的据点,也不可小觑。
双方战场再度陷入胶着,都是血肉厮杀。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榆林青壮年悄悄逃离榆林,带着军械库拿来的武器,请求参战,在各军中英勇杀敌,丝毫不逊于正规军。
那些都是后话了,此刻,文华殿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做。
“粮食!”
钱明月说:“秋粮还没收,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供给边关粮食?”
小皇帝说:“朕可以把府库的黄金器皿熔炼了,拿去买粮食。”受钱明月影响,掏自己腰包,变卖自己家产什么的,再容易说出口不过了。
“圣人果真是万民明君啊!”
“圣人体恤边关军民,大梁定能驱除外敌。”
……
钱明月说:“买粮固然可以,可是慢了些。不如调拨白粮运到边关,作为粮食补给。皇宫节俭开支,王公百官廪米折银发放。”
白粮是专门通过运河从南方运来,供给宫廷和豪门贵族的。
正因为如此,以往种种艰辛,无论边关还是灾区,都没有动过白粮分毫。京城白粮还有相当可观的数目,可以直接往外调运。
运走白粮,皇宫必须节俭开支。宫只有两个正经主子,实际开支比以往减少了很多,想来宫廷不会太为难,若真为难,便往外放奴婢,减少宫廷人口。
改廪米为发放银钱,京城粮食必然涨价,而廪米折银是按照现在的价格,也就是说,王公百官实际到手的粮食是少了许多的。
高官富商家里当然买得起,只是多花钱而已,只怕底层官员和寻常百姓日子会艰难。
可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京城百姓可能会节衣缩食,而边关百姓面对的是敌人的屠刀啊。
战争,是两个国家的战争,断没有只让一部分人承担代价的道理,要承担,就是举国承担。
战争的代价,一定会转嫁给百姓的,端看用什么办法转嫁,转嫁给哪批人。
征税征粮,直接将代价给了农人,用强取豪夺这种最粗暴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而运走白粮让粮食涨价,士、工、商都要承担这代价,农民绝大多数有自己的存粮,甚至可以卖粮,他们不说是受益者,至少不是受害者。
而且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