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里不痛快,既然儿媳妇生病了,就该在李家好好养病,若是这样叫韩府的人带走了,别人看在眼里,还不定生出怎样的祸端。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准备开口拒绝:“儿媳在这里,咱们也是照应的很周全的,不知亲家夫人有什么不满的?”
然而顾澜烟却笑道:“老夫人,其实外祖母也是怜惜母亲,您看她如今的样子,也确实不适合留在这个院子里,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病情加重,到时候反倒不美……”
老夫人疑惑地望了顾澜烟一眼,二夫人回去养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为什么要赞同。不过,她心底对这个孙女的判断力,向来是很清楚的,所以她若有所思了片刻,方又神色平静道:“既然如此,亲家夫人就把她带回去好好养病吧。”
林氏厌恶地瞪着这个皇帝新封的公主,但她闻言不再多说,吩咐人替二夫人收拾了箱笼,快步地离开了。
远处隐隐有钟鼓之声,一声,再一声。
外头丫头禀报说老爷回来了,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李冰之急匆匆地进来,看到顾澜烟正站在一旁为老夫人伺候茶水,也顾不得她在场,就急吼吼地道:“老夫人,您怎么让她回去了,今后别人要怎么看待咱们,岂不是要说李家容不得一个生病的儿媳妇,硬生生被娘家人带走了?”
老夫人脸上淡淡一片,可是眼底里却掠过一丝不悦。
“娘,现在外头已经有流言出来了,说咱们家刻薄儿媳妇!这对儿子的官声可是大有妨碍的!”
老夫人吐出一口气,慢慢点了点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所以不准备让她把人带走,可是刚才熙画与我说,带走比留在家中要好得多。”
李冰之一愣,霎那间讶然无语,不禁抬首望向顾澜烟,但见她面色淡静,仿佛在一旁静静聆听,他不由地皱起眉头:“此话何解?”
“父亲,大夫说了,母亲已经没几天可活了。”顾澜烟轻飘飘的一句话,重重打在了李冰之的心上,他一下子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顾澜烟的声音里无喜无怒,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父亲,我是说,她没有几天活头了。”
李冰之只觉得腿脚有点发软,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背心也不由自主出了汗。
夫妻这么多年,虽然他如今十分厌恶这个妻子,但怎么这样突然?可是他又想起她最近这些日子形销骨立的模样,李冰之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说辞。
老夫人淡淡道:“她莫名其妙死在李府,总是会带来许多麻烦,既然吴家人乐意接受这个烫手山芋,让她回去也未尝不可,人,他们既然带回去了,就不干咱们李家什么事儿了。”
反之,如果二夫人死在李家,将来宰相府一定会上门来讨个说法。
届时两大宰相同时记恨……
可是现在他们自己嫌弃李府,非要将人带回家去养病,若有个什么万一,反而是李府占着上风。
可事实上,不过短短的四天,吴府就前来报丧了……
那天,天还没有亮,吴家有管事来拍李家的大门。
梅儿最快得到消息,赶紧来禀报:“二夫人已经去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这句话实实在在的在顾澜烟耳边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愕然。
“怎么这么快?”一旁的静姝不由自主地道。
梅儿面上带了一丝嘲讽:“吴家将人带回的一般,特地从宫中请来了太医,只是夫人早已病入膏肓,根本就不肯服药。
吴家人急得什么似的,特地从南边请了位神医过来,可是人还没到京都地界儿,二夫人就死了,”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吞了符水——”
顾澜烟笑了笑,二夫人的吃穿用度向来看的紧,她没有太多机会动手脚,最好的办法就是这符水,一般的符水里都有水银,她不过是加重了水银的分量罢了。
自从那日陷害过后,她就开始着手了,日积月累,一点点地要了二夫人的性命!
原本她算好了时间,透露了风声给吴家,让他们上门来要人,只是她以为二夫人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性命,谁知对方却比她想象的要依赖符水,这么快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前头正在闹事。”梅儿又接着说道。
“哦,闹得是什么?”
梅儿笑了笑,道:“说是吴家坚持要让二夫人回府来装殓,但是老夫人却说,既然人是在娘家没了的,自然是要停在外面的丧棚里啊,停满后再葬入祖坟。”
顾澜烟忍不住笑道:“走吧,去看看。”她想了想,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披上披风,这才施施然向荷香院而去。
荷香院里面,显然是一副僵持的状态。
吴家的管事满脸的寒霜,顾澜烟走进去的时候,正听到对方说:“怎么可以让二夫人露宿在外头?!”
老夫人冷冷道:“什么外头,可是咱们李府的门口,丧棚也是搭建好的,有什么不妥的!若是当初你们不执意将人带走,现在说不准还好端端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我家兴师问罪?!”
管事的脸上近乎是一阵难堪,顾澜烟淡淡道:“老夫人。”
老夫人见到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你瞧瞧,办个丧事都这样艰难。
你母亲是没了,但是吴家坚持要让她回来办丧事,你是知道的,若是在娘家断了气,那就不能再入夫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