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弘说完,冯焕洲勉强的从地上站起来,把手中的卷轴递给了曹禄中。
曹禄中接过卷轴,摊开看了看,果然是《大学》初章,“祝少保,这真是你所手写并给皇上看的吗?”
祝玉瑾脸色平静,一言不发,一时间多种结果在脑海中闪过,要么她承认,结果是有可能全族被曹禄中识破继而陷害;要么是否认,她在昆山派和师傅学过唇簧之术,又加上进来皇城之前向曹禄中保证过,稍稍辩解,曹禄中便会相信自己;那么项弘就会被认定为有意冲撞曹禄中,加剧他的性命危机……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
“祝少保,摄政王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曹禄中身旁的太监李三阳阴阳怪气的说道。
祝玉瑾看了看眼前众人的表情,项弘脸上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意,冯焕洲脸上还有细微的痛样,太监李三阳气焰嚣张,狐假虎威,曹禄中则是目光阴沉,仿佛要用力看透她真实的想法一般。
祝玉瑾准备做出最坏的打算。老父十万火急的把她从昆山召下来,嘱托她要好生教导小皇帝,并为小皇帝痛心流泪,想必是把皇朝未来看得十分重要,假如今天她否认了这卷轴是她所书,那么小皇帝危在旦夕,老父定然痛心疾首……
“不错,这卷轴是我所书!”她一言放出,话如燕子窜云一般清亮剔透。
她这一言一出,在场人无不震惊,项弘更是在心里暗骂,这本来是他想要的结果,看着祝玉瑾面若傅粉的脸庞,此时此刻倒为这个帝师担忧起来,他会不会被曹禄中杀死?
曹禄中把卷轴递给身旁的太监李三阳,踱步到祝玉瑾跟前,“祝少保,你明知皇上不喜欢这些东西,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害皇上头疼难忍,到底是何用意?”
从曹禄中身上,透出一种阴沉的肃杀之感,仿佛是巨大的黑影要吞噬身心一般,也是在这一刻,祝玉瑾才明白,为什么曹禄中能够坐上摄政王,且把持朝政五年,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慢着!獯来一声老妇洪亮的声音,接着听到细小的脚步声踏入殿中。
“明姑?!你怎么会来这里?”项弘首先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担心的问道。
李三阳道:“明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通告一声就私自闯进来,你眼中还有没有摄政王和皇上啊?来人,轰出去!”
项弘听了此言,双目圆睁,“谁敢?!”
曹禄中示意进了门的侍卫退下去,而后看着明姑道:“明姑,你慌忙前来,所为何事啊?”
明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摄政王冤枉了祝少保!”说了这话后,抬头看着祝玉瑾道:“帝师不必替明姑担这个虚妄的罪名。”明姑看着祝玉瑾,双眼之中透着一种信任和坚定,她用她的目光告诉祝玉瑾,她想要做什么。“摄政王,那所书的卷轴,是明姑所写,昨晚托给祝少保交给皇上的,您要责罚,就责罚明姑吧!”
项弘的脸庞上闪着不解和愤恨,看了一眼祝玉瑾,又看着明姑道:“明姑,你……”
明姑打断项弘的话:“皇上不必为明姑求情开脱,卷轴确实是明姑所写。”她声音洪亮,仿佛钟声的回响。
祝玉瑾也是十分震惊,但是方才明姑的眼神,她已然明白*分。如今情势紧迫,也只有此法可以保得周全,但是——
曹禄中看了李三阳一眼,李三阳心领神会,道:“明姑,这顶罪的罪名可是罪上加罪啊!你要想清楚!既然你说那卷轴上的是你所书,那么你说上面写了什么?”说着,李三阳在心中暗骂,一介宫女嬷嬷懂得什么明德之道?
“卷轴所书乃是《大学》初章,明德。”明姑回道。
曹禄中微微一惊,转身走到明姑跟前,拿过卷轴,摊开了给明姑看,“明姑,你确定这是你所书?”
明姑看了一眼,点点头。这时候,李三阳拿上来了笔墨。“你写出一个与上面相似的字,便可以证明是你写的了。”
多少年来,祝玉瑾都没有这种心跳急剧的感觉了,噗通噗通的心跳仿佛预示着灾难的来临。项弘更是耐不住性子,看到明姑那安然若泰的模样,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明姑执笔,飞龙走蛇,一个飘然的‘龍’字跃然纸上。
众人都愣住了,愣住的原因却各不相同。
曹禄中面色十分阴沉,屋内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忽的,曹禄中拿起卷轴‘唰’的一下砸在了明姑头上,骂道:“混账!明姑倚仗年老资重,惹得皇上心烦,来人,拉下去收监!等候发落!”
凡是沾及让小皇帝学习治国之道的事,曹禄中就会变得无法冷静,且心狠手辣。他绝不会让项弘成为他的威胁!
侍卫出现,把明姑拉走,明姑不发一言,看了一眼祝玉瑾,那眼神中带着一种托孤的凄凉感。祝玉瑾鼻头发酸,一个激灵双眼通红。
项弘则是陷入了狂乱状态,他一声怒吼,要奔上前去,踹倒那些侍卫,祝玉瑾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
项弘被突如其来的痛感袭击,他转头狠狠盯着祝玉瑾,耳旁却听到明姑的声音:“皇上!以后你要听帝师的教导,莫不可造乱,明姑无法再陪皇上了!”
言下之意,只有项弘最清楚,心底泛起一股股酸楚,下一刻,项弘已经双眼含泪,“明姑……你太让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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