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第一个驿站已经是酉时了,驿站小臣接了令牌,便充满准备,腾出一间客房,让孔先生先入住。孔繁礼进入之后,一直没再露面,连饭菜都是直接送到门口。
林一亭只知道孔繁礼是李帅手下的一名谋事,位份十分尊崇,夜里也格外警觉,安排护卫轮班换岗,自己也将这周围检查了一遍。
第二天清晨,林一亭又到外面复查,发现这周围的草木似乎有弯折,她昨日在树桠处做的一个标记也不见了。有人跟踪他们。会是谁呢,夫人还是对方的人?
吃过早饭再次启程,因为早晨的异常,林一亭骑在马上也格外的警醒,风吹草动似乎都难逃她的眼睛,于是下一日歇脚的时候,她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早早地睡下。谁知半夜却惊醒了,于是便起来巡防,路过走廊,见孔繁礼房内的烛火还亮着。难道他不曾入眠?林一亭正打算敲门问候一声,手还未落下,屋内的灯火已经歇了。
越是接近越阳城,林一亭越是注意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从夜里稍不注意的探视,到了白日里明目张胆的尾随,等到林一亭派人打发他们,却又消失不见。议和是韩家提出的,他们不至于截杀来使,和谈无法进行,至少他们的计划会落空一半。孔先生稳坐泰山,对林一亭的据实相告,也只回了句,一切从常。林一亭自然也得听从,只一心赶路。
等到了汾壶,距离越阳已经不远了,孔繁礼却叫停了车队,说是要在汾壶见一位故人。车队不让跟随,只挑了几个随从护送,从汾阳外的山谷入口到了三林之虫,崇山峻岭之间流出一眼泉水,水质甘甜清冽,循水源而上,在一株巨大的柏木后看见山间的一处茅舍。屋舍俨然,缕缕炊烟飘起。孔繁礼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小童子,梳着两綹羊角小辫子,拿着一方扇子,问道:“来的是何人?”
“我名叫孔繁礼,与此间屋舍的主人是好友,今日特来拜访。只是不知道主人在家否?”
“先生正在休息,我去帮你问问吧。”
小童跑进屋内,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先生说,孔先生可以进去看他,不过各位哥哥姐姐,请不要跟着。先生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便不招待各位了。”
这主人甚是傲慢,一口茶水也不给,就让人在外面等着。
孔繁礼捧手道:“我这朋友心情有些古怪,还请各位四处转转,不必守侯在此。”
他进去了,林一亭便叫人周围看守,不许走得太远。她飞身而出,刚刚站立,就听得一声极微弱的碰撞声,环视一周,果然有埋伏。那人在前面跑,她三五连步,飞驰上去,见距离拉近,手腕之上装备的一支无影手迅速发动,只见一簇银光箭一般射出,稳稳扎在一棵树树干之上,林一亭已经到了那人面前,双手紧握峨眉刺,接连两刺,将对手逼入死角。
这人却未有一丝心慌,反而还冲着林一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一个闪身便退到树梢上。
林一亭心中诧异,这人轻功如此绝妙,飞檐走壁,竟不需半分准备。可惜了,碰到了林一亭,他一闪,林一亭也追,只见林中光影斑驳,竟分不清是人还是树叶。
终于,他停下来,示意林一亭住手。林一亭随他奔跑良久,自身体力已经消耗不少了,却还是没有半分进步,两人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距离,不知是他故意如此,还是在戏耍她。
“你不问问我是谁,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好奇心呢?”
“我若杀了你,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你若杀了我,我更是不需要你的名字,何必浪费时间呢?”
“你还真有趣。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林一亭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夜问剑是不是你伤的?”
原来他是夜问剑的朋友,难怪要对她紧紧相逼。青羊关对战之时,她情急之下削了他的手臂,是左臂还是右臂来着。夜问剑是韩金世的贴身护卫,那这人是韩金世身边的人,还是单单是夜问剑的好友?
“他追杀我,我没有杀他已经够仁慈了,只不过断他一臂。怎么?你是要帮他报仇?”
这人目光阴鸷,凝视林一亭许久,突然放声大笑,声音洪亮。
“不,当然不是,只是你下手未免也太轻了,怎么只是断了手臂,不是断了脖子呢?你下次见他,可会杀了他?”
“我们各奉其主,如若他坏我好事,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过……”林一亭没有说完,夜问剑面貌俊朗,身材伟岸,加上还有一点不经世事的幼稚可爱,如果不是对手,林一亭是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
“你要杀他,我自然不会杀你。我只是好奇,你能扛下我几招?”
“试试。”
林一亭手刺峨眉刺,使出一招连环夺命,招招刺向对方要害,很辣决绝,加上她的快速,几乎令人眼花缭乱。如此激烈的攻击之下,那人还是身轻如燕,左躲右闪,总是比林一亭快上一分。林一亭心中盘算,如此打法,这人不动手都要累死她。只见她将峨眉双刺往前一扔,一条细不见可见的丝线将两头相连,林一亭趁机抽出宝剑。那人瞟见峨眉刺携带的丝线,微微一顿,随即向上窜出。林一亭正在等着时机。持剑飞舞,使出一套怒火红莲,若是他落在红莲攻击的范围之内,就会有数道剑气穿心而过。
只听他说道:“看好了。”
一道剑光从上飞下,瞬间转化成无数剑气,和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