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眩晕从四面八方袭来,文森特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的感官正在逐渐消失,接着他就感觉自己似乎穿过了一层略有阻力的冰凉水幕。
传送遇到了些许阻力,但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他是要直接传送到污染地带,哪怕有净化屏障可以校正污染,也必然会遇到一点阻力。
但也只是这种程度的阻碍了,净化屏障确实是起到了校正、净化污染的效果,否则他们这次向污染区域跳跃的传送,将会演变成一场实打实的自杀式行为。
涌上脑海的眩晕感像退潮的潮水般快速从意识中褪去,那股穿越薄膜的古怪感觉已经消退,文森特重新感受到四肢和身体的存在后,他已经回归了现实世界。
入眼之处尽是令人感觉恶心、反胃、毛骨悚然的风景,原本平整的硬质路面已经滋生出大片大片深紫色的菌毯,踩在脚下有着怪异的弹性和柔软感,就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血肉之上。建筑物上金碧辉煌的表面也化为暗红色的外皮卷曲、脱落,在外皮脱落后露出来的建筑内部却不是砖块或是钢筋水泥……而是一块块在表皮下缓缓蠕动的肉片。
从建筑和无机物上‘生长’的肉瘤和蠕动的触须正在大街小巷肆意生长,路灯表面已经覆满了鼓动的肉块,原本是灯泡的地方已经化为一只巨大的眼瞳,冷漠地注视着出现的不速之客,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形态类人,身高近三米、全身由蠕动扭曲的触须、肉团组成的血肉构造体,错乱的气流带来了它们疯狂愚痴的呢喃低语和尖锐刺耳的噪音,无数扭曲、变形的怪异光影则在这一阵接一阵的低语与噪音下翩翩起舞。
这些都是腐化和污染的痕迹。
每一次灾厄母体所带来的污染,体现在现实世界的外在表现都是不一样的——这次污染的外在表现是血肉之城,随着污染持续扩大、加深,整个城市里所有物质都会被转化成生物血肉,而停留在污染区的人……则会遭到血肉构造体的捕杀,最后要么化为血肉之城的基石,要么被炼成养分输送到巨型肉茧中成为灾厄母体羽化的营养。
血肉之城属于灾厄母体中比较难缠的侧面,因为污染会以血肉巨茧为中心向外扩散,将无机物、生物统统同化成血肉之城的一部分,并且还会不断孕育出血肉构造体扩散污染,攫取更多的生物质和营养输送到血肉巨茧中,但这对讨逆卫队而言仍然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在巨茧羽化前,灾厄母体是不会行动的——过去由于其抗性和进化速度的关系,即便它在羽化前无法移动和攻击,也不是讨逆卫队可以对付的。
而现在,他们拥有了可以打消灾厄母体的抗性,压制她进化特性的武器。
相比预案中最糟糕的,能将整个城市都变得像是小孩涂鸦的抽象噩梦,又或是四灾形态的灾厄母体,能抽到血肉之城侧面的灾厄母体,对于讨逆卫队和所有开拓者而言,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因为前者只要噩梦形成就会立刻把范围内一切生物拉入噩梦,就算有支援小队接应和转移那些可怜的人们也无法逃离噩梦,充当诱饵的几千万条生命将会溶解在物质与精神界限逐渐模糊的噩梦之中。
而后者对应地火水风四种形态的灾害……
且不说岩浆上涌喷发、大陆板块撕裂、天灾海啸、超级飓风和雷暴高强度袭击下有多少人能活得下来,讨逆卫队又该如何克服恶劣环境对本体发动攻击,光是灾厄母体四灾形态那动辄以千米为基本计算单位的体型,就足以让人心生绝望了——真的是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很难对付。
“污染浓度超过单体屏障的净化输出……所有已恢复人员听从指令,重整阵型,共鸣净化屏障!”
刚一回归现实世界,文森特就快速恢复意识,并且迅速整理小队下达指令。
从听到耳边传来的错乱低语和呢喃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个体屏障无法完全净化污染的判断,随之根据现状进行了调整。
跟随跳跃进入城市中心的讨逆卫士全部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精锐好手,哪怕是直面这种诡异、不可名状的景象也丝毫不为所动,在经过传送所引发的眩晕后产生些许混乱的小队阵型立马重整,并且无形无质的净化屏障开始相互交融、共鸣,接着迅速扩大,开辟出一片不受灾厄母体污染影响的‘干净’区域。
扭曲的光影、耳边炸响的低语轰然消散,充满弹性和水分,表面附着一层粘液的深紫色菌毯在净化效果的影响下开始干缩、枯萎,建筑内部那些被异质化为肉块的建筑材料也在迅速失活萎缩。
“咕噜……咕噜……”
远处游荡在街道尽头的血肉构造体似乎发现了有一支入侵的不速之客,那些身高近三米的血肉巨人喉咙中回荡着混沌不清的呢喃,迟钝又缓慢转过它们臃肿庞大的躯体,在共享视野的路灯巨眼观测下,这些可憎的怪物发现了入侵者的方向,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接着一步朝着文森特这支小队的方向走来。
一开始它们只是缓慢行走,但慢慢的步伐开始变得越来越快,行走变成奔跑,紧接着又变成冲锋,当这群血肉构造体全速冲锋起来时,它们离文森特的小队就只有不到五十米远了!
文森特看着街道上狂奔而来的血肉构造体,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双眼无悲无喜。
“列队迎击!”
精锐卫士们毫无畏惧地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