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秀兰和三个孩子都不太习惯在宫里的生活,环境陌生,规矩刻板,行动就有一大堆的人跟着,虽然以前在西苑也是前呼后拥,但跟宫里还是没法比。
而且确实盯着自己的眼睛变多了,从西苑带回来的人远远不够充实到所有的位置,顶多也就能把咸阳宫控制在自己手里。
她现在还没有搬到坤宁宫去,说实话她也不想去,那里前不久还住着郭皇后,自己搬过去住,怎么想怎么别扭。可是早晚她还是得搬过去,坤宁宫在大内中轴线上,代表的意义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明白。
皇帝也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他跟秀兰商量了,在册封礼之前,先把坤宁宫里面的布置和格局稍微改一改,比如先换张床,又把郭皇后用惯了的各类物事家具,都给她送去了长春宫。
等基本上把坤宁宫搬得空了之后,又重新漆了柱子门窗,将里面的物事重新挑过,连屏风槅扇之类的也都换了新的,皇后宝座也翻新装饰了,到此时,皇帝和秀兰总算是略微满意。
阿鲤和容儿猛哥儿这些日子都跟着秀兰住在咸阳宫,连皇帝都是一直宿在她这里,这位皇帝的脾气大家伙都知道,也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说这样不合规矩。
在修葺坤宁宫的同时,皇帝也命人将东宫收拾了一番,他这番动作一做,敏感的大臣们立刻就明白,等册封了新后,很快就要立太子了。
夏起一向明白皇帝的心意,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可是他现在却有些犹疑,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和大皇子隔得太远,不够亲近,以后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弥补,现在却有些担心,那位幸运的皇后娘娘,会不会已经在背地里跟儿子说了他的坏话。
他心里一直不太瞧得起女人,因为女人左右不了大局,女人都是关在后院里的,外面的事终归还是男人来办的。因此他虽然知道新皇后对他有些芥蒂,在尝试过缓和但无果之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他忘了一点,女人也许管不了丈夫外面的事,却能从小教育儿子。
皇帝是个什么脾性,夏起一清二楚。只要自己足够忠心,万事不违逆了他的意思,自己的位子就能坐得稳稳的。可是凡事又不能不往远了看,光皇上信任他不行,万一大皇子将来继位,对自己不满,那时皇上不在了,还能有谁给自己撑腰?
就算自己侥幸走在皇上前头,自己可还有亲信家人呢,这件事总得从长计议。好在皇上正当盛年,再生儿子也不是难事,封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到皇帝这一步,有时候走起来可不一定要多少年。
夏起暂时收了手,皇上明显不想让他在这时候再继续折腾,免得给新后册封一事添堵,他也就听话的深居简出起来,把心思用在了别的事情上。
十月里封后大典如期举行,繁琐的礼仪过后,秀兰终于搬进了坤宁宫。
换掉了礼服,秀兰和皇帝相对而坐,都有些不太适应。秀兰四顾一圈,叹气:“还是逸性堂好。”
皇帝一笑,拉住秀兰的手揉了揉:“等过了年,到春天咱们再去。以后半年住西苑,半年住宫里就是了。”
“你能憋得住?”秀兰斜睨皇帝,“我瞧着这才一个月,你就已经心痒了。”
皇帝讪讪笑了两声:“咱们一起忍一忍吧。”
正说着,冬梅自门口回话:“陛下,娘娘,大皇子、大公主、二皇子求见。”
瞧瞧,回了宫规矩就是多了,连见面都得好好通传。
皇帝叫了进,三个孩子鱼贯而入,进来给皇帝和秀兰问安。
秀兰对“母后”这个称呼十分不习惯,叫了几个孩子起,又让容儿到自己身边坐,问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几个孩子也跟着她住到了坤宁宫。
“回母后,都收拾好了。”阿鲤站起身答道。
皇帝让阿鲤坐:“你那里也罢了,反正过不久你就要搬出去。”
秀兰听了蹙眉:“不能再等等?鲤哥儿虚岁才九岁呢,让他一个人搬出去住,我怎么都不放心。”
“封了太子才好出阁读书,他也不小了,再晚怕耽误了。”皇帝温声说道,“说是搬出去,也没多远,你想他就叫他来就是了。”
秀兰不情愿的咕哝:“不远那也出了内廷,我又不方便过去看的。”
阿鲤有些不好意思的插嘴:“娘,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秀兰闻言瞥了他头上一眼:“不是小孩儿,你头上怎么还光光的呢?”
屋子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阿鲤脸颊上透出些红晕,低头不说话了。
秀兰正式登了后位,淑妃就将宫内事务全盘交了回来,和着两个选侍低眉顺眼的来给秀兰问安。
“不必如此多礼,我也不是那等在意虚礼的人,以后若非节庆,几位都不须再早早就来问安了。”秀兰还是不惯跟她们打交道,客气几句,让人奉了茶,过了一会儿就命人送客了。
她倒一直犹豫要不要去看废后郭氏,可若真的去了,倒像是自己在炫耀一般,于是只打发了人过去看她过得好不好,让人在意一应供给,别的也就不再管了。
当秀兰母子终于在宫中习惯了一些的时候,也就到了年底。这一次秀兰作为皇后,在柔仪殿受了内外命妇朝贺。
因秀兰封了皇后,王家父子也跟着水涨船高,王贵兴封了世袭羽林卫指挥使—自然是虚职,实际指挥自有人做,王家两兄弟都封了千户,皇帝还给王家又赏赐了田地钱帛,张氏也跟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