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做皇后,到底是不屑于皇后这个名头呢,还是不屑于我?”皇帝紧紧握着掌心里的茶盏,盯着秀兰问出来心底里一直怀疑的问题。
秀兰皱眉回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算什么了,还敢不屑你和皇后的名头?我只是……”说到这里又怕旧话重提,惹他不高兴,就顿住了没说。
哪知皇帝却误会了:“只是什么?只是心里不太乐意?不乐意做我身边的奸妃共同逼迫皇后?还是不乐意死后跟我这个昏君合葬、且并列受后人祭拜?”
这都什么啊!秀兰对于这一段话有些莫名其妙,谁愿意做奸妃啊?她又不是苏妲己。至于合葬和受后人祭拜什么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好么?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早就知道这些根本不靠谱了好吗?
“你这都是想的什么呀?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秀兰不知道从何解释起了,“我本来只是觉着,皇后不过是个名位,只要我们总在一处,我做不做皇后本就无所谓,阿鲤已是长子,也不一定就非要锦上添花。”
皇帝又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我还真遇见了一个不计较名分的奇女子。”
他这话嘲讽意味十足,脸上的表情也冷硬得很,是秀兰根本没见过的样子,她一时有些胆怯,终于回想起这一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帝,而且他现在似乎有龙颜震怒的架势,当下轻轻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决定不跟他争执,先行示弱,就屈膝说道:“陛下息怒。”
她不这样倒还好,这么一行礼讨饶,倒让皇帝觉得她是有意生分了,于是越加的怒火中烧,反问道:“我怒什么?你一心里都关怀着别人,不在意自己的名位,也不在意我们阿鲤的前途,要我/操的什么闲心?我还真是白费了这一番心机!”
秀兰一味解释到现在,皇帝反而越来越恼怒,最后竟然说她不在意阿鲤的前途,不免也多了些火气,回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难道要我冷眼看着,不管皇后死活,你就高兴了?再说这怎么就碍着阿鲤的前途了?”
说完不等皇帝回答,自己又泄气:“算了,我不过白说一句,我早该知道,此事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您是一国之君,您想做什么谁拦得住?我也是自作多情,您想废后也不是一日两日,何苦非要把这黑锅背在自己身上。”
“自作多情?”她一长串话说下来,皇帝只留神了这四个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之后,自嘲道:“倒真贴切,我真是白自作多情了许多年。”说完把手中茶盏往方几上重重一搁,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把个留下的秀兰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怎么还自称自作多情了?话也不说完就走了,眼看着他搁下的茶盏更加生气,秀兰索性端起来就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之后,整个逸性堂的人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皇帝一气之下出了逸性堂,却有些踌躇不知该去哪,守拙斋里两个儿子还在习字,别的地方么,正在犹豫,迎面却看见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回来的容儿。
“爹爹!你去哪?”容儿跑过来一边行礼一边问皇帝。
皇帝弯腰抱了抱女儿,来了主意:“容儿想不想看戏?”
容儿大眼睛直发光:“想想想!”
皇帝得意一笑,牵着容儿往外走:“爹爹带你瞧戏去。”又令人备下车驾,带上容儿就出了西苑。
秀兰这里听说他们父女去了静园的时候,也没出声,心说爱去哪去哪,哪有这样的,吵架还没吵完就自己拂袖而去了,留她一人在家生气,不行,不值当,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起身去看两个儿子,等他们写完字,也带着他们上船游湖去了。
不就玩么,谁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