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到年底。
这一年忙于照顾两个孩子之余,秀兰想的都是怎么整倒夏起。王八蛋,刚消停没多久,又开始出幺蛾子,更可恶是居然敢动她的家人。偏偏皇帝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也不认为夏起从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觉姓古的和她爹交朋友是偶然,顶多是想讨好他们家却用错了方法而已。
偏偏关续私底下也透了音儿,说夏起有意为娘娘效劳,只要娘娘一声令下,自会想法子助她登上后位。似乎夏起真的有意巴结她。
我呸!秀兰当着珍娘就狠狠啐了一口,“他以为他是谁,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珍娘立在旁边不敢说话,心里却叹息,这位夏大人还真就是个人物。
到西苑几年,珍娘也已经知道司礼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了,而那夏起执掌的东西更是要紧,连几位阁老有时都少不得看他的脸色。外面大臣送上来的奏疏,阁老们拟好了建议,但只要夏大人不报上来,或者报上来的时候说几句话,陛下怎么批那就不一定了。
“娘子,您不是一早就说过,此事总还要看陛下么。”陛下信夏起,连娘子都撼动不得,那又有何办法?眼下夏起肯主动示好,娘子为什么不接着呢?
这话倒也对,总还得从长计议。这几年秀兰也没少在皇帝面前给夏起上眼药,皇帝有时候心里不高兴,也会冷夏起一段日子,但夏起偏偏就总有法子哄好皇帝,所以折腾来折腾去,进展不是很大。
要弄倒夏起,首先要让皇帝不再信任他,然后耗尽过往的情分,那才能一击致命。要怎么破除两人间的信任呢?秀兰琢磨了很久,也没有琢磨出来一个有效的办法。
一蹉跎到年底,一家人又回宫去过年。太后看着比去年更老了一些,她过一年倒像是别人过好几年。今年太后没有提皇后的事,而是跟皇帝聊了卫王。卫王的正妃早就选好,婚期就定在今年,太后的意思是,等卫王婚后就让他离京去蕃地。
皇帝有些意外,还说母后若舍不得,多留卫王住几年也无妨。
哪知太后倒是真心,说没有藩王无故留京的,他也成家立业了,自己的日子总要自己过。
卫王封地在江西,离着京师倒也不甚远,皇帝就说那也好,若是哪时母后想他了,再传他回来见就是了。
在宫里过完了年,皇帝就非要去秋塘里住,还说容儿从没去过,一定要去住一段日子。容儿将满周岁,已经能蹦出几个字来了,皇帝问她什么都笑嘻嘻的点头,皇帝越发得了意,抱着一身红衣的女儿在地上转圈,逗得容儿咭咭格格笑个不停。
于是从宫里出来就转去了秋塘里。这样一来,夏起来往得更方便了,正月里带着好多人来陪皇帝听戏,秀兰就暗自画圈圈咒他,然后叫章怀云和赵和恩想法子抓夏起的把柄,她好告黑状。
其实夏起身上一直不少把柄,他又贪财又无义,做坏事也不怎么遮掩,朝廷上下弹劾他的多了去了,可一方面他拦着折子不给皇帝看,另一方面他总在皇帝面前装冤屈,加上他以前也替皇帝背过黑锅,皇帝对此就一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夏起现在对她和阿鲤又份外恭敬,送礼都是送最重的,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机会整他,秀兰憋了两个月,还没等憋出坏水来,倒又怀孕了。
借着怀孕,秀兰嫌宅子里吵闹,皇帝这里总算不再叫夏起等人来,全心陪着秀兰,也帮着带阿鲤哄容儿,倒成了个模范丈夫。
秀兰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就又收到不少礼物。眼看着夏起送来的上好药材和玩物,她脸上带着笑,却悄悄跟皇帝说:“我瞧夏起真有本事,他送来的人参竟比咱们内库里的都好。还有这一盒珠子也难得,透了粉还个个滚圆,可比上次你给我那一盒好看。”
皇帝前些日子找出来一盒珍珠,都是小指头肚大小的,泛着宝光,说要给秀兰穿手串戴,本来也是极好的,可是跟这些珠光内蕴、粉泽莹亮的珠子比起来,到底还差了那么一点。
“什么好东西?咱们内库里更好的也有呢!”说着就要开内库去拿。
秀兰忙拦着:“急什么?我又不用,不过白说一句。”又拿旁人送的礼跟夏起比,“比起来,章怀云他们虽也用了心,东西可就比不上了,不过本也就是个心意,夏起送了这么贵重的来,我心里倒怪不安的。”
边上的赵和恩就笑了一声:“娘娘说哪里话,再贵重的东西您也都用得起,若是连您都用不起,还有谁配呢?不过是一盒珍珠,小的听说,夏大人两位夫人可早都戴上了这珍珠手串呢!”
皇帝听了眉毛一挑:“你又胡说,人家夏起的夫人戴什么,你从哪里能听见?”
赵和恩赔笑道:“陛下娘娘面前,小的怎敢胡说?是前日张敬出门,看见两位夏夫人回娘家,下车的时候瞧见的。”
那一对姐妹的娘家也还在秋塘里,住的离这边宅子不算太远,张敬看见倒确实有可能。
“当真?是和这珠子一般的么?”秀兰举起珍珠给赵和恩看。
赵和恩摇头:“小的却不知,是张敬瞧见的。”
秀兰好奇心上来,传了张敬进来问,哪知张敬看了却说不是,“小的隔着远,隐隐看见那珠子在光下泛着绿光。”
白珍珠易得,透着颜色、却又大又圆又均匀能拿来穿手串的,那就十分难得了。今年进上的贡品里,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秀兰满意的看到皇帝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