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凡的神志很混乱,他缓慢的眨动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夜鬼兽的呜咽声在远处嚎叫,听上去要比羽箭的数量多上成千上万倍。今晚很古怪,在平时里不会出现夜鬼兽的地方,现在到处都是这种可怕的东西。
死亡之地的魔鬼似乎在渐渐苏醒。玄尘不安的联想到一个原因,也许是白法的那道法术毁坏了月魂心的灵力。
玄尘想要拉起他,但是……光熄灭了。
涅凡的灵力忽然消失了,随着长剑上乌金色的椭圆灵石渐渐的失去光泽,身后传来了一声嘶鸣,火石突然被什么吓跑了。
“不……火石……回来……”玄尘大喊。
乌云遮住了天空高挂的圆月,夜幕下的枯林变得更加灰暗。整个树林里响起了微弱的声音,她看向周围,急促的呼吸中慢慢的吐出了寒冷的白雾。
有什么在接近他们。
随着一个僵硬的脚步声,黑暗的前方走来一个人。铠甲挂在腐烂的骨架上,他提着一把满是铁锈的剑朝他们走过来。
玄尘的全身都在战栗。
因为这个朝他们而来的尸体是死去了上百年的铁卫军。就在刚才,她骑着火焰马穿过的那些尸体。
她颤抖的抽出一支羽箭,射了出去。一阵撕裂的叫喊,火焰迅速的把它烧焦了。
黑暗的深处响起了更多的声音。
“我们赶紧离开……”玄尘使劲的拽起涅凡,他重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涅凡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玄尘用力的拉着他,稍微的松弛,都能让他们摔倒。
远方是夜鬼兽的鬼哭狼嚎。
玄尘摸了一把箭袋,羽箭不多了。她在杀死一群夜鬼兽的时候,已经用掉了大多数。
她呼出冷雾,环顾枯林。
不远处的空地上闪起一道惨白色的东西,是为风暴雷准备的石棺。
她不确定接下来还有多少具诈起的尸体,或是多少个寻觅而来的夜鬼兽。她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数以百计的夜鬼兽在月塔光芒的范围内狂躁,死亡之地的情况在恶化。
“涅凡,我们过去。”玄尘扛起他沉重的身体朝石棺走去。
“好了,我们就要到了,坚持住……”她踹着粗气说。支撑一个比自己重很多男人,对于瘦弱的玄尘来说很困难很费劲。
玄尘拖着他,涅凡拖着剑,在地上划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沟渠。玄尘感觉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漫长而又让人感到十分恐惧。
当她看见这口石棺害怕的从胃里涌出一阵的恶心,尽管风暴雷的尸体已经被大卸八块。可那天的经历让她感到畏惧眼前这个冰冷的狭窄空间。
她将涅凡扶进去,又推起沉重的棺盖。
如果那群野兽和诈起的尸体是寻着气息而来,那也许石棺能帮他们躲过一劫。
啪嗒一声,她忽然踢到一个东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掩埋在雪里的空药瓶。她忽然想起来,那天她把它们忘在这里。而眼下,涅凡坐在石棺里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在看她。
玄尘慌乱的扒开雪,在一堆空瓶子里找到一个没有打开的酱紫色药水。
盖子推到只剩下一个缝隙,她跳了进去。
玄尘这辈子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气,她跪在石棺里,发疯一般合上沉重的盖子。涅凡就躺在下面,直勾勾的看着她使劲。
当最后一束光线消失在外边,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她竟然挪动了一块如此沉重的石头。
玄尘躺下来,拼命的喘息着。然后,她突然屏住呼吸。
紧接着,外面传来更多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多到分不清到底是多少个脚步或者多少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走来走去。还有那些越来越近的夜鬼兽,它们咆哮着穿过枯林攻击了几具尸体。
干涸的水渍里,天鹿兽的血发出微微的亮光。
涅凡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呼吸里全都是寒冷。玄尘抚摸着他冰冷的脸,不论外面多么可怕多么骇人,在看到涅凡的那一刻,对她而言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然而,涅凡的举动又再一次的让她陷入了痛苦的边缘。
他突然拔出玄尘的匕首,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滑过她的前胸。这让玄尘措手不及,她慌忙捂住白法的心。
涅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日子他就是喜欢不停的画着脑海里闪过的画面。
玄尘紧紧的抱着双臂不肯让匕首碰到白法的心。一道又一道的疼痛开始了,那些疼痛在她的身体上不停的滑行,她痛到想要大声尖叫。
终于,涅凡觉得她的胳膊碍眼了。他扒开捂着胸口的一只手,玄尘拼命的想要夺走匕首。她可以忍受皮开肉绽的疼痛,但是,白法的心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在狭窄的石棺里,两个人无声的撕扯起来。玄尘不顾一切的去抓匕首,被划开的手掌疼得她浑身颤抖。
涅凡突然僵住了。
他像看到让人极度吃惊的东西般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玄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昏暗的石棺里一对儿蜂鸟飞在一起,他们的手重合时,两只蜂鸟正飞向彼此。
涅凡痛苦的松开手。
玄尘抢来匕首,把它藏到身下。她用尽最后一股力气拿起酱紫色的小药瓶,颤抖的打开了盖子。
涅凡在理智和混淆的争斗中艰难的喝下药水。当他再一次的睁开眼睛,黑暗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漩涡。
玄尘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