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贺老爷啊,富贵了这么大半辈子,到头来也就是草草了事,后事就这么仓促简陋的办了。”
“能给办成这样就不错了。”
“我听说那贺府的丫鬟婆子都给遣散了,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空府了,就贺小公子一人守灵。”
“那些后院里的姨娘们呢?”
“一见昨儿个晌午过后贺老爷咽了气儿,夜里早跑啦。
听说还卷走了贺府不少值钱的家当呐。
那些名贵的摆件,是全都给搬空了。”
“是啊,我小姑是啥都没捞着。
也就把她屋里的那套水楠木的柜子跟床给搬回了娘家。
好歹这也是个姨娘呢,回个娘家都这么磕碜。”
“能捞着一套水楠木的家具就已经不错啦,那也得值老鼻子钱了。
拿木匠铺里去换了卖钱,后半辈子省吃俭用也能过得去了。”
“这要说最可怜的就是贺小公子了,我听说贺小公子的外祖家没来人吊唁。”
“这贺小公子的外祖家,人不就在金城吗?”
“是在咱金城啊,不过人家是世家,怎么可能屈尊降贵的上这里来吊唁?”
“这贺小公子的母亲前两年死的时候,金城不也是没人来过吗?”
“这贺小公子的母亲呀,出生于金城世家崔家,是妾侍所生。
这从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不就不受宠了吗?
崔家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庶女前来了。
当初贺老爷肯娶呀,也是看重他母亲出身于世家,为了这么一个世家的名头才娶的。
说白了,就是想沾一沾这世家名头的边儿,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土暴发商户。”
“当初这崔家肯嫁女儿啊,说白了就是看中贺家的聘礼了!
那好家伙,当时是一刷齐的全是闪亮亮的大银锭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崔家门前呀!
那在当时可是惊动金城啊!
不说那些银子,就光那珠宝可是就给了整整两箱啊。
听说崔家当时就把贺家的老夫人给请进门了。
这贺老爷当初求娶贺夫人,是拿银子生生砸娶来的。”
“呵呵,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这崔家能不嫁嘛?
反正就是个庶女,当初人家可都说这崔家是卖女儿呢!
乐乐呵呵的把贺老夫人给送出门儿的,没过几日,这八抬大轿就上了崔家门前,明媒正娶的给抬回来了。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就是可惜了,自从贺家的老夫人去世之后,这贺家在生意场上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到如今惨落成这个样子不说,还被一个姨娘给卷了财产跑了,声名尽毁,人钱两空啊!
这贺老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啊,估计这棺材板就按不住了。”
“所以说呀,这崔家人才不过来呐,过来有个啥用啊?
钱都没了,现在是啥都图不着了呀。”
“这崔家不至于绝情到这地步吧,怎么说这贺小公子有一半儿的血脉也是崔家人了。
兴许是这路远,还没赶过来呢。
从金城到咱镇子上,怎么着也得半日的路程了。
这前去撒帖需要半日时间,来这里也需要半日。
这算算也需要一日的时间了,可能明日就到了。”
“得了吧,从昨儿个晌午过后贺老爷没了,人家贺小公子没耽误的就着从镇子上路过,去金城的商队,前去通知了。
昨儿个夜里就该收到信儿了。
这再晚,今儿个早上也该收到帖了。
再瞅瞅现在这都什么时辰了?
都申时了,这金城崔家是个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呀?
只要是个眼不瞎的都看出来了。”
“是啊,人家贺老爷这边赶着出殡呢,明儿可是最后的日子,再不出殡,人宅子可都得收了,到时候灵堂还不都得给拆了?”
“唉,世态炎凉啊!这贺家当初是什么光景,现在又是个什么光景?
要我看啊,金城崔家就是不打算认贺小公子这外孙了。
如今也不打算认贺家这门亲戚了!”
趴在角落里的安乐,睫毛扑扇了两下,望着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垂敛着眸,暗自琢磨着。
贺老爷人,她不做评价,因为是陌生人,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就凭她跟着贺裕笙的交情,是不是也得上门去吊唁一下才行呢?
正好顺便去看看他。
……
贺府门前,安乐抻着脖子往里面张望,虽然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但是就这门口冷清萧条的光景,看着就让人有些感叹。
世态炎凉,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唉,以往这贺府门前多热闹啊,总是有客上门,络绎不绝的。
以前我跟爹还往这儿送过柴呢,不过不是进的前门,是绕的后门。
没想到今儿个也有机会进正门。”
安逸瞅着无人问津的贺府,嘀嘀咕咕的说着,拽着安乐进了门儿。
府宅内的情况就跟的一样,守灵的就只有贺裕笙一个人,那些姨娘什么的,树倒猢狲散的早跑了。
“贺裕笙,我来吊唁了,听说明儿就下葬?”
贺裕笙抬头看了一眼安乐。
安乐冲他扯出了一个笑,插上三炷香,冲着灵堂鞠了鞠躬,拜了拜,就算是吊唁过了。
安逸跟着一起拜了拜,往火盆里扔了一把纸钱,算是小辈对长辈的行吊唁礼了。
“明天下葬之后呢,你要去哪儿,总得有个去处吧,听说这里要被收走了。”
贺裕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