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卿的问题让场面冷了起来。
许老太太看了低头的何绵儿一眼,拉着儿子的手,道:“你进来吧,我跟你细说。”
何绵儿和江大嫂自然是知道许老太太会说些什么,都不肯进去,悄悄退回了房间。
“绵儿,你这次真的是苦尽甘来呀,”大嫂紧紧攥着何绵儿的手,心中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这次无论如何,你要有个孩子傍身。”大嫂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抓紧,在正妻进门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若说何绵儿刚刚还有几分期待,在听到许云卿回来后,第一时间询问谢婉清的下落时,她便知道,自己嫁过来真是大错特错的一步。
而听了大嫂的话,她更是彻底清醒过来。
即便许云卿回来又如何,她还是一个妾的身份。
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过是庶出,将来还是要受嫡母管制。
她当年生活环境单纯,父亲一向只有母亲一人,夫妻和睦,自然没人跟她说这些,她便天真的以为,妾也好,妻也好,只要能嫁与许云卿,她不在乎的。
现在的她,既然已知许云卿讨厌自己,又怎会以一个妾的身份生下孩子?
她想起了包中的那封书信,现在许云卿回来了,她未来的路,又该何去何从?
……
许云卿从母亲房间里出来,看着外面朗朗乾坤,蓝天白云,只觉心中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不过短短三年时光,他早已经经历了人生诸苦,也感受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跨出门槛,想起娘亲刚刚说过的话:“儿呀,谢婉清早已不在我们许家。娘知道你钟情于谢婉清,若不是没有办法,娘又怎会替你写下休书。”
“那时你出事的消息传来,我日日沉浸在痛苦中,病重不能起身,自然忽视了后院。大概半年不到的时间,一日晚上,那谢婉清突然来找我,说什么也要一纸休书。”
“我自然是不肯,莫说是为夫君守孝三年,那时我以为你尸骨未寒,你的正妻就要离府再嫁,传出去,我们许府还怎么做人。”
“但她坚持要休书,在我的再三逼问下,她才坦言,已经有小一个月的身孕。我儿,这样的女人,你还惦记着她干什么?她配吗?”
“是谁?那个男人是谁?”他只记得自己麻木地问道。
“陈王。”母亲说完,母子二人都沉默了。
陈王年近四旬,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起身往何绵儿的房间走去,想起刚刚娘亲说的话,他对于何绵儿,倒是士别三年,刮目相看。
推门进去,何绵儿正在整理书桌,四目相对,两人都觉有几分尴尬。
“我先睡会。”许云卿径直地往床走去,他自从砍下敌人的头颅后,便快马加鞭,一路几乎不眠不休,两天两夜才赶到京城,现在已是强弓之末,疲惫异常。
何绵儿很有眼色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便见那人几乎是立马入睡。
她站在床头,看着他安详的睡容,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许云卿,居然真的回来了。
与三年前比起来,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
原来的他,脸上尚且带有几分少年气,现在却是完完全全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
她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便看到老太太正站在院中,疑惑地看着她。
“他睡着了。”何绵儿尴尬地解释道。老太太,你饿了吧,我去热热饭,叫大嫂也过来吃点。“
何绵儿转身往厨房走去,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
许云卿回来了,她平静的生活也要被打破了。
饭后,老太太照例给她叮嘱了一番,无外乎也是要有个孩子傍身的话。
是了,对于一个妾而言,孩子是最重要的。
“绵儿,你对我们许家的好,我老太婆是记在心中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你。“老太太信誓旦旦地握着她的手道。
若说何绵儿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未来如何,她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
“绵儿,你也知道,当朝法律,妾不可转正。无论如何,我们许家不会亏待你的。”
老太太也是为她考虑。
对呀,妾不可转正,一日为妾,便终生是妾。
老太太的潜台词,她也听懂了。许云卿还会有一个正妻,这个人一定会出现,可以是任何人,但不会是她何绵儿。
可是,她当初嫁过来,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为何现在,心中又会隐隐作痛。
为了所谓的爱情,众叛亲离,委身做妾,现在的何绵儿,可有几分后悔?
许云卿一觉睡到天色全黑,才醒了过来。
“你醒了?”只见书桌前的何绵儿看了他一眼,道:“我去给你将热的饭菜端过来。”
许云卿其实是被冻醒的,他摸着薄薄的棉被,心中不禁是一阵酸楚。
现下也不过是刚刚春天,何绵儿竟是盖着如此单薄的被子。他一个男子,尚且觉得薄被清寒,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起身下床,举目四望,房间里一览无余,只一床一柜,一张大大的桌子,两张板凳,一个脸盆,一个木架,就连多余的镜子都没有一块。
正沉思的时候,何绵儿端着饭菜进了屋。
“先擦擦脸吧”,她又快速地闪身出去,递给了他一块温热的布。
他依言照办,饭菜十分清淡,一盏豆腐,两盘小菜,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