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无逸也明白她无法解惑,续道:“那军师确有些头脑,只让人在夜间出动,掠夺了粮食牲畜便跑,可哪一日要侵扰哪一处地方全无章法,州府各处都派守卫也不可能,为母来这几日拿他不下,这帮匪寇反更猖狂了不少。”
容境凝凝眉,在此时轻声道:“不知母亲可有想过,她们为何只在夜间出动?”
容无逸道:“夜间四下皆眠,守卫松懈,她们行动方便,还有……”她言至此微微一顿,“境儿的意思是?”
容境点点头,“或许,只有夜间某个时辰,那瘴气会散,便不再伤人。”
容无逸站起身,笑道:“境儿此言,为母如醍醐灌顶。”
容境躬身道:“母亲身已入局中,才受其表象迷惑。境儿初来,才旁观者清。”
容无逸踱了两步,道:“春归,你立刻带两个人,将这几日各处受匪寇侵扰的时间一一查明,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春归领命而去。
容境不由问道:“母亲前些时候为何不派些人守在山外,一旦里面的人出来,便让她们束手就擒?”
容无逸摇摇首,“境儿有所不知,这贼人行踪蹊跷,为母来后也派人监视多日,不想,十余名金吾卫彻夜不眠,仍看不到山中人出入的踪迹。”
容境面色微沉。容无逸看看她,道:“境儿一夜奔波,还是先去歇罢。”
容境点点头,“境儿告退。”
她没有直接说出薤叶芸香的事,也做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就不拿出薤叶芸香的打算,洛瑕既不欲人知,她愿意寻别的法子入山,尽可能帮他保住这个秘密。
翌日一早,春归便来报,说贼人这些时日出现的时间果然有迹可循,大概就是子时过半至丑时过半之间,即便稍有差别,也在此时间段内。
容境心下有了主意,道:“母亲,境儿愿先往一探。”
容无逸颔首:“今夜予你二十金吾卫,入山后万事小心。”
容境应声。
至子时,容境容襄及二十金吾卫蹲身在山外阴暗处,仔细观察着山外的动向。
山间一片寂静,只偶有几声蝉鸣鸟叫,以及山风吹过的沙沙声。
至子时过半,山外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什么异状。
至丑时,容境站起了身,道:“我先入山看看,金吾卫守在山外,若见异常,烟花为信。”
容襄紧随在她身后,两人直接往山中去了,按照春归的报告,她们此入,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能不能接近匪寇的住处,就看这一路还有没有旁的阻碍。
山中瘴气果然散了,容境与容襄一路无阻。
到得一处山涧,但闻水声潺潺,有鸟语花香,景色宜人。不想只是片刻,四周场景忽变,霎时仿若置身一片荒漠,入目飞沙走石,耳畔鬼哭狼嚎。
容襄立在容境身后,手中的剑早就铮鸣不已,“大小姐,现在怎么办,咱们恐是入了信中所言的八卦阵。”
容境面色不改,眉间一凝,道:“先别动,有人来了。”
她话音方落,果见一个小身影从一侧冒出来,待走近了再看,竟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女童。
那女童毫不惧怕地走到容境面前,认真地抬起眼眸,略显稚嫩的嗓音,唤了声:“师姐,我叫司南。是燕先生命我来,助你破阵。”
容境的目光凝在女童面上,有稍纵即逝的惊异,只因,那面上有一双艳丽无比的紫眸,极具魅惑。
“司南?”带着几分迟疑,容境缓缓开口。
女童欢快地点点头,这是生平第一次,她将异于常人的紫瞳示于他人,这般光明正大地与人对视的感觉,真好。
“师姐不必担忧,只随南儿走便是了。燕先生已将八卦布阵之术传于南儿,南儿破此初级障眼法阵,如探囊取物耳。”
寥寥数语,容境相信了这个女童所言的话,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那在山外,常人见不到山中人出入,可也是障眼之法?”
女童点头,“师姐所言不错。”
随着女童的步子,走上盏茶的功夫,四周景色果然渐渐恢复如常。
“哈哈,稀客稀客啊。”一个女声,声如洪钟。
容境三人循声望去,才见四周已被团团围住,而那出声的女人体型较常人大上不止些许,又显见是个有武功的,想来之前那力大无穷之说并非胡言。
女人身侧,娇娇立着一个红衣男子,其五官靡丽妩媚,瞳若点漆,不薄不厚的唇红艳欲滴,妖娆间夺人心魂。
女童早已将眼帘遮下,垂着眸子不语。
容境望着那高大女子,声音淡漠从容,道:“我是临安城主之女容境,阁下身怀异技,若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定有一番大作为,奈何要落草为寇,行鸡鸣狗盗之事?”
女人哈哈一笑,“保家卫国?哪里是家,哪里是国?有我的欢儿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国,我虽夫侍十数,可唯有欢儿最得我心。”
“突厥与羌人来袭时,你当我没有想过上阵杀敌?可你知不知道林子谦卑鄙小人,见我的欢儿貌美,便欲陷我于不义,企图强占我的欢儿?”
“城府,州府,一群全是狗官,我欲寻人说理,可天理何在?还不是我杀入林府,凭一己之力将欢儿救回来,这才保了他的周全?只是可惜我一刀砍偏,让那林子谦狗命尚留!”
“你现在,跟我说保家卫国?”
容境神色不改,这女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要么是有心归顺,想从她这里得些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