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比起之前好了一些。林微昕被收进了金贝里,乌丸也被弄醒了,
桑染和乌丸都期待着瑶光能说出一句“没事的”。
只一会儿,瑶光就对桑染、乌丸说道:“确是生机全无……但是,没有道理啊……”
“要是岩火大神接受了祭品。肯定就现喂岩浆去了,哪里还能剩得下囫囵的肉身?之前他害怕小崽是素盏鸣尊的私生女儿,所以才不敢拿她当祭品,现在他可是知道她是冒牌货了。”
“如果说是献祭之人先杀了祭品……你们大概是不懂。以往的神明,要是喜欢生祭的,是不收已经死了的祭品的,还会迁怒于犯这种错误的献祭人。”
“说起来也不难理解,新鲜的活物自然比死透了的猎物好吃。所以,有的地方也叫活祭,血祭,都是一个意思。当然血祭就是当场宰杀的意思,也是取新鲜之意。但凡懂生祭,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所以,还得听听刚才送小崽来的那位,说说当时的情景才好判断。乌丸,你去找之前那位来问问详情,不必提我。”
乌丸老老实实捂着伤口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桑染和瑶光。
瑶光忽然问道:“你叫桑染是吧。”
桑染恭敬应了声。
瑶光说:“小崽之前遇到岩火大神时,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曾跟岩火大神留了话给你。她以为去的是你,结果后来是乌丸去的,这话岩火大神就没说。但我当时也在,我听到了。你可想知道她留了什么话给你?”
桑染身子一颤,一时间居然判断不出自己到底要不要听。
瑶光轻笑一声:“我也是多管闲事了。之后你可别想着再问我。”
桑染忙行礼道歉,请求瑶光告诉自己。
瑶光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说:“她说,等桑染到了,先跟桑染说,岩火大神答应过只要留一人做祭品,其他人可平安归去。她要你立刻带着阿古他们回去。”
“她还说有一件事必须请你为她去做。你曾告诉她,这两块大陆各有奇山数千座,其中险峰、幽洞、泉潭、林壑等奇景更是难以计数。她一直盼着病好了去看看。”
“她要你回去后,花百年时间,游览奇山,遇见山上新鲜有趣的花,就为她摘一朵。以后只要把花送到岩浆里,她便会收到。这样她此生也就无憾了。”
瑶光又叹了口气道:“我一向不赞成年轻人成天看那些戏文。你看看,这才多大的小崽,就知道照葫芦画瓢了。酸,酸倒牙。”
桑染有些急躁地说道:“她没有看什么戏文,奇山的话是我告诉她的,她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东西,什么花都要摘一朵闻闻嗅嗅,这并不是什么戏文里的照葫芦画瓢。这是……”
忽然眼睛红了,压抑着的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就是她的愿望……”
瑶光停了一会儿,才说:“是么,真是她的愿望啊。我还以为她怕你想不开,拿个事情约束着你,让你花个百年时间散散心头郁结,再重新好好过活呢。多聪明的愿望啊……”
桑染泪落衣襟。
这时,乌丸带着杜若和小窦也回来了,他们经过金角一番盘问,已经面露疲色。但因为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情,还是很愿意配合。
因为要隐去瑶光的信息,如果有要问的问题,就由瑶光传音给桑染或者乌丸,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说说讲讲又是半天。
说完大家全都精疲力竭。杜若昨晚就没睡,乌丸招呼他去自己那间休息。小窦心思细腻,多愁善感,这次眼看着活蹦乱跳一个生命瞬间就消失了,心里受不了了,也就告辞回去休息了。
屋里终于又只剩他们三人。
瑶光问桑染,“你现在心里可有点数了?”
桑染迟疑了一下,回答:“还没有。”
瑶光就“哎”了一声。
“小崽和我说你原来是林溪蝾螈族的银角,你怎么还想不到。你们族可和我们海东青一族是差不多时候的。别人不懂,你们族生祭的一套规矩都懂吧。”
桑染犹豫着,终于说道:“我很不赞成生祭,所以我刻意回避学习这些。但我确实见过几次生祭的场面。”
“滇池边那个小祭坛,听描述,像是生祭的一种特殊的前祷。就像名札一样,是把生祭的愿望直接上达神明的做法。一般生祭都是早早筹划的,即使突遇天灾**的,也不怎么用这种手法……”
瑶光见桑染还是没有肯把话直说出来,心里又叹了口气。
小崽说过这桑染是林溪蝾螈族的银角,谈话的最初,他却一点没接生祭的话茬。听完人家说的细节,感觉他就不那么着急了。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自己刚才白白攻心半天,还特地拿出小崽给他的话,剖开了血糊哩拉摊在他眼前,就是希望他伤心的那一下,多念小崽的情,把事情痛快点说出来。
白费心机。
其实不说,瑶光也能猜到五六分。多半就是这族里的人作恶。但是小崽应该没死,兴许是他们族里的秘法,暂时隔断了生机,或者服用了什么灵药,用来躲开后面追踪的人。
他不肯开口说,又看起来不那么着急。或者是知道此事尚有回转的余地,或是不想说出这个主谋。
此人看起来心地纯良,但婆婆妈妈,太过求全,老想兵不血刃就把事情办了。估计打算自己悄悄去交涉呢。对方等得,小崽等不得啊。
瑶光自己行事很是雷厉风行,对桑染这种内敛温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