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乌丸的脑袋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法阵的构建方法和一张地图。瑶光几乎是同意的同时就把这两样东西传给了乌丸。乌丸庆幸之余,感到了一丝心酸。
乌丸立马向瑶光感谢再三。
瑶光问道:“大人,可以施法了吗?”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要破碎成不成句的片段。
老祖丢出了一把干花到乌丸手上。跟乌丸说:“速速研磨后,用酒水混合,造‘五里雾’。”
王动冷眼看着,酸溜溜起来:“老祖你明明早就会像小貉子的狸元一样收东西,早上我跟你说,你还给我装糊涂。有这么多好东西在里头,也不给我透个底。现在跟人家大神换好东西这事儿,也不喊我来做,还教小貉子造‘五里雾’。老祖你这心偏的,都到咯吱窝了……”
老祖“嘿嘿”一笑道:“我们蟒仙儿,哪有咯吱窝这种部位。”
王动侧过身子“哼”一声,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乌丸。想着等出去了,就逼着小貉子教给她,他要不肯拿出来就绞死他。
乌丸定睛看手上这丛干花,这就是传说中可以造五里雾的“夜呼”?要不是他天生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哪能记得这些根本没有佐证能证明真实存在过的神花。
这花现在也有,并没有古籍上所说的神力。就是一味果实可入药的普通花草。如果是红色的根,毒性很强,会让人,神志恍惚,呼吸困难,最后心脏麻痹而死。
老祖对瑶光说道:“瑶光大人,我只能为你做这些,我钦佩你的勇气。”
乌丸脑中一下子又多了个“五里雾”的法诀,他立刻仔细研读暗记,着手施法。
此时的地面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全部龟裂开了。岩浆“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从裂缝涌出来。
接触到池水的那些,时不时发出“嗤嗤”的声音,在水中生出细密的水泡。温度降低后,颜色就变暗,似乎要凝固起来。可新的岩浆又涌上来,带着炙热的温度,于是还没有凝固,就又一次融化成了岩浆。
王动抱着堆堆,乌丸自己,都已经无立足之地,只能施法悬于空中。
下方的温度越来越高,水中的蒸汽越来越多,水温越来越高。
王动的体温已经被迫升高了好多,咬着牙苦苦支撑着。
乌丸心无旁骛,将一杯“金烬落”挥洒到半空中,闭目轻诵法诀。
那些酒居然没有混入水中,而是分解成密密麻麻的小水珠,直到变成一片乳白色的薄雾。流风回雪般在整个地下空间里蔓延,直到铺满了整个空间。
瑶光听见乌丸清越的声音庄严说道:“这一刻,汝思念所欲事,即于眼中自见。”
杳霭流玉中,瑶光忽然见到了一栋2层的小木屋,整株的原木劈开,搭成了墙,又堆垒成了屋顶。木屋一侧搭在山石上,另一层挨着河台,下层有高高的脚,底下跑着几只鸡和小猪。
一个长发松松垂在脑后,梳着长髻的窈窕女子,着一身圆领左衽的麻布长袍,盈盈细腰被腰带系住。
她一只手抱着一个三岁的男童。那孩子小脸肉乎乎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与他妈妈一模一样,又大又亮,嘴角有一只小笑涡。
女人身边站着一个九、十岁的男童,俊朗挺拔,英气勃勃,一张脸与妈妈和弟弟完全不像。
女子举起怀中男童的一只小手,向他挥动着,笑靥如花地娇声叫道:“瑶光,瑶光。”低下头来亲亲怀中男童的额角,又用更娇气的声音对孩子说着:“拉日惹,看啊,阿达回来了,阿达回来啦。”
又摇摇大儿子的手说:“阿木惹,阿达回来啦。”
两个孩子就对着他展露出稚气又微微羞涩的笑容来。
瑶光哑声喊道:“依扎嫫……”
女人笑得更灿烂了,阳光落在她的乌发上,微笑的眼睛上,鼻尖上。她的声音像山中清泉的叮咚声,像夏风抚过蔷薇丛,像月银霜簌簌落在月光花花瓣。
她大叫:“瑶光,你走快点,快点来吃饭吧。我做好啦。今天不是吃螺哦,今天我抓到了鱼。”
瑶光痛哭出声:“依扎嫫……对不起。”
依扎嫫只笑嘻嘻看着他,像他记忆里看了千万次的依扎嫫一样,从无对他有过一丝怨怼。
雾里传来男女一起的歌声来,是族里的年轻人在打歌。慢慢地,他们走到了依扎嫫身边站着,一个一个一个。笑着打着歌。
没唱歌的人就对着瑶光笑,或者笑着叫一声“大毕摩”。瑶光喃喃地喊出他们的名字来:“木苦、依吾姆、格及莫、沙诺……”
人越来越多,前面见过的人就自动退到后面,让新来的人站在前面向瑶光打招呼。
招呼打完了,瑶光就仔细听着他们唱的歌,从前每天都听得到,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们唱着:“竹梯能生枝,妹才断情义,海底的能晒谷,妹才讲分离。”
他们又唱着:“约郎约到月上时,等郎等到月坐西,不知妹处山低月出早,还是郎处山高月上迟。”
……
瑶光忽然自己开口,轻声吟唱了起来:“三个斑鸠共一山,两个成双一个单,成双成对飞去了,剩我一个守空山……”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可歌调悠扬婉转,听起来缠绵悱恻。
乌丸听着听着,心头一恸。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时,豆豆传音给乌丸说已经在结界顶上的石头底上发现了一个可容通过的缝隙,随时可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