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喜还睡着,赵翠莲就给她盖个小花被。
怕她睡着不老实翻身滚下地,还在炕沿边围了俩枕头和一床棉被。这才去了堂屋。
宋家的大人都到齐了,有的站、有的坐,二柱还蹲着。
宋老闷正低头在鞋底磕烟灰,又叫老婆子去把东西拿出来。
沈金玲应了一声回屋,再过来的时候抱着个木箱子。
这箱子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边边角角的油漆都掉了,用个小铜锁锁着。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咱们家的家底,是你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攒下来的。”宋老闷说完叹了一口气。
沈金玲从腰间拿出钥匙串,把锁给打开了。然后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
最开始放在桌上的是一摞毛票,一毛、两毛、五毛的,最多的是一块钱的。
然后又拿出个红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张大团结,一张大团结就是十元钱,估计有几十块。
再之后就是粮票、肉票、布票,有全国的也有地方的。
宋老闷又开始装烟,沈金玲就给他把火柴拿过来,把烟点着。
宋老闷抽一口烟,眯起眼睛吐出满口的烟才说:“咱们家几辈子都是贫农,不是地主,所以也没什么祖产。那些田地也都是生产队的,咱们家只有承包合同,一会儿也分分。”
大儿子宋广柱要说什么,可宋老闷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边的赵翠莲。
宋广柱搓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最后还是没说话。
宋老闷又抬手指指屋子,说:“现在各家住的屋子还归你们自己,屋里的东西也不用动。你们谁家要是想搬走也行,但这房子搬不走,也别指望我给你们多分钱。厨房的东西你们商量着拿吧,一共就那么几口锅、几个盆啊碗的,多拿少拿我都不言语。”
四个儿子和三个儿媳妇都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然后宋老闷朝沈金玲努嘴,又朝桌上的东西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这些让老婆子分。
沈金玲就先把毛票和粮票、布票、肉票分成了五份。最后拿起那几张大团结,一份里放了一张,最后还少了一张,就是整钱只有四十元。
沈金玲叹了一口气,说:“少的那份是我和你们爹的,生产队还没算的工分都给我们,就差不多正好了。”
“爹、娘,我和翠莲拿少的。”宋广柱站起来说:“再说我是老大,我和你们一块过,用不着那么多钱。我们给您养老。”
“不行,都分。”宋老闷用手里的烟杆子指着宋广柱说:“你和翠莲带着三娃单过,把小福喜给我们留下。我们俩老的舍不得这个宝贝孙女,你们带着三娃过日子也不容易。现在分开正好是一家一个娃。”
沈金玲“嗯”了一声,忽然就心酸的要掉眼泪。
可她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女人,憋了一会儿把眼泪生生的憋回去,说:“我们俩老的本来以为闭眼之前这个家还是一大家呢。你们这辈人不像是我们那辈,家里孩子多、兄弟姐妹有个照应,你们家家都是一个娃。我希望堂兄弟在一起能照应点,就跟亲兄弟一个样。现在、现在分了就分吧,但是让孩子们都别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