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冰冷的湖水,抚在身上,说不出的寒冷彻骨。
沒有了外袍,月如雪冷得越发厉害,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尹千觞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因寒冷而起的微颤。
“很冷?”尹千觞薄唇轻启。
“沒事。快点找到出路救无痕要紧。”月如雪望了尹千觞背上如孩童般甜美沉睡的清雅面容,不觉地加快了步伐。
“嗯。”尹千觞随意地应了一声,可是眉头却隐隐地皱了皱眉。
凭借着月如雪对那木盒里构造的记忆,他们很快到了院落南面的一侧墙体。
一手扶住背上的无痕,一手携起月如雪,青衫翻转,宛若游龙,轻轻松松便翻过了院墙。
落在院墙外的一瞬间,尹千觞只觉身边的人一僵。“怎么了?”
“又是……一面墙。和院子正门外的那面……一模一样……高得看不到尽头……”
尹千觞剑眉微蹙,将无痕交给月如雪,“在这等我,我去探探这墙到底有多高,既然是修筑出來的墙就必定有尽头。”
翩若惊鸿,尹千觞身手矫捷,攀上了那高墙。直到青色身影,消失在浓如墨的黑暗里。
时间一点点滑过,月如雪扶着无痕,目光却灼灼地盯着那高墙的尽头。大概脖子快要酸掉的时候,青色的光点如夜空中唯一璀璨的星辰出现在了黑暗的尽头。
“怎么样?”
青色身影翩然落地,却也是说不出的疲累,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喘息。“的确很高,但是有尽头。”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出去了?”月如雪忍不住眼底泛起一丝惊喜。
尹千觞默默地摇了摇头,“它的尽头,也就是我们的头顶,还有一面墙。”
“怎么会这样?”月如雪只觉得刚刚燃起的零星希望之火被人狠狠地丢在地上,一点点,一点点碾灭,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
“沿着院子的外围再探查一圈吧,说不出有出口也说不定。”尹千觞不由分说地拉过了无痕负在背上,摸索着墙壁向前一路走去。
可是,他们绕着院子整整走了一周,他们,就像在一个巨大的瓮里,被四面的高墙圈得死死的。
“难道我们真的在那个盒子里?”月如雪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逼近崩溃的边缘,折腾了这么久滴水未进不说,更摧残人的是这种逃不掉出不去的压迫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來。
“你信我们在那个盒子里吗?”尹千觞却是说不出的理智,连声音都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
“原來不信。人怎么会在盒子里,可是现在的情形还能有什么解释?”自己本就这异世了解甚少,更何况这神神叨叨的苗疆之地。
“巫蛊之术,不过是人的术法,不是神鬼之术。”尹千觞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让月如雪也被莫名地镇住。
定了定心神,勉强在自己冷静,“那你说出口在哪里?”
“不知道。”干脆的声音再一次将月如雪推入万丈深渊。
“但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也知道,我们一定能出去。”
“你,什么意思?”
尹千觞勾唇一笑,恐怕也就只有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來。“苗疆四季如春,你怎么会感觉冷?而一夜之内,就算最快的汗血宝马也不可能将我们载到苗疆之外的地方。而我们在这里盘桓了至少数个时辰,可是你却说这里始终都是黑夜,屋顶上一直燃着红烛,又冷又沒有亮光的地方会是哪里呢?”
“地下!”月如雪灵光一闪,忍不住脱口而出。是了,自己看得见,所以习惯去靠看去辨别周遭的一切,反倒不如终日活在黑暗里的尹千觞,有着敏锐的感觉和自己对时间独特的掌握。
“你还说那些蜡烛始终是燃着的,而我们也是被人送进來的,这就这说明这里绝对不是封闭的,一定在某一处是和外界连通的。”尹千觞微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可是,这里四面和顶上却都封死了,要离开这里还要往下走?”在尹千觞的引导下,月如雪也慢慢地回复了理智,开始一点点的切身分析起现在的情况。
“丫头你倒是不笨。的确不是沒可能。敌人很巧妙地利用人思维的漏洞。”尹千觞爽朗的声音里带了丝丝赞许。
“可是,这能往下走的地方又在哪里呢?”月如雪疑惑地望向尹千觞,眼前的这个男人疏狂不羁狷介落拓的外表下不仅有着沧桑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有着泰山崩于前的处变不惊和出尘绝世的超人智慧。
“你还记得那个雪衣娘子吗?她只是召唤了低等的鬼降來攻击我们,自己却始终退守在大堂里,死死不肯离开,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也许往下走的地方就是那大堂,所以那个雪衣女人才一直守卫在那里?!”
“沒错。她想很好地完成主人的任务,却不想偏偏暴露了出口所在给我们。”尹千觞因那份自信和沈着整个人宛如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光芒万丈。
“走吧,看來我们得回去会会她了。真是不想对女人下杀手。哎。”尹千觞又恢复了那副油腔滑调,摇着头,仿若醉汉般走在了前面,让月如雪恍惚觉得他是不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飞檐碧瓦,红烛漫天,只是,沒了那些原本穿梭其中的鬼降在,整个院落越发的死寂。
月如雪和尹千觞离大堂还有数步之遥的地方,雕花的镂空木门却嘎吱一声,缓缓地自己开了。
雪衣女子迈着细碎的步子,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