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轻一醒来的时候，是两日后的早晨，脑中一瞬间的空白让她呆坐在床上，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低哑的声音自床边响起，素轻一回头，看到楚星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脸疲惫。
“嗯，我睡了多久？”
“两天！”
素轻一抬手揉了揉脑袋，“这么久？”
楚星寒盯着她看，眼中隐忍的风暴仿佛下一刻就要席卷而来，可最终也只是紧握了双手，缓缓垂下眼帘。
“她的脉象平和，并无异常，之所以昏睡是因为她自己不愿醒来。”
谷老爷子的话犹在耳边，可楚星寒不想去深究，为何她不愿。
“那些怪物，你怎么处理的？”素轻一问。
“按照你教的曲子，将他们全都关押在水牢内，并无异常。”
素轻一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你想离开这里吗？”楚星寒忽地问道。
素轻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楚星寒，“难道你要一直留在这里？京城不需要你吗？”
“你，想跟我一起离开吗？”楚星寒心中忐忑，看向素轻一的眼眸带着一丝哀伤。
“我为何要与你一起？”素轻一从来不会让楚星寒失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无情，“我的身份在京城已经不存在了，这一点，你莫非忘了？”
楚星寒坚持，“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并不成问题。”
“可我不想成为别人？”
楚星寒登时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一直留在这里？”
“暂时不会离开，我答应过枯月山，不能半途而废。”素轻一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肢道，“我可以肯定，你不是素白当年的试验品，所以，不必再纠结于此。枯月清曾经告诉过我，乌石的圣女就是东巫山石棺内的那个红衣女子，乌石人一直在想办法复活她。所以我觉得，她出现在东巫山应该和蓝商有关。”
楚星寒没说话，黑沉沉的目光看着素轻一。
素轻一被他看得有些恼，“你看我作甚？不信便罢了！”
楚星寒忽地逼近，男性气息瞬间萦绕在周围，低沉的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素轻一，你说过你已经不是素太妃，先帝给你的恩惠你已经还清，那现在的你，是因为谁在时刻关心着明安？”
素轻一的耳尖立刻红了，她有些慌乱的错身避开，“身为明安百姓，难道做这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楚星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舒朗，压在心中的郁结全然散去。
“没想到素轻一是个如此热爱家国之人，朕心甚慰！”
素轻一扬了扬下巴，“本就如此！”
楚星寒笑着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下巴摩挲着素轻一的头发，轻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素轻一，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放弃自己，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你好好活着，好好看着，那些亏欠和阴谋，终有一日会在阳光下散去。”
素轻一愣住，身体僵硬片刻，终是无法说服自己，缓缓靠在楚星寒的怀中，“好！”
楚星寒将人搂紧，从未有过的虔诚。
素轻一醒来没多久，枯月山也从密室中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更加苍白，连嘴唇也没了血色。
楚娇眼眶通红，拉着他的手，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我没事，还撑得住！小清，请素轻一过来一趟，我，我有话要说。”
枯月清脸色阴沉，“父亲，我有一问，希望父亲能如实回答。”
枯月山看向枯月清，轻叹一声，“你问。”
“我的父母家人，死于谁手？”
枯月白愣住，“小清，你，你想说什么？”
“你不用管！”枯月清冷冷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着枯月山，大有刨根问底之势。
“听说，你们活捉了离心仇？”枯月山不答反问。
“是！”
“所以，你已经拷问了当年之事？”
“是！”
“那你信吗？”
“父亲，我不是当年那个六岁孩童，是非黑白，我分得清楚。”
“既然如此笃定，又何必问我！”
枯月清眼中似有挣扎，薄唇死死抿着，没有说话。
枯月山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清，你为何会犹豫？你可曾想过，你的挣扎来自于什么？”
枯月清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垂着头不肯说话。
“因为不舍！”枯月山道。
“没有！”枯月清猛地抬头，身体迅速退后两步，“我没有！这些年，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如何复仇，怎会不舍！”
“若我告诉你，杀你父母家人的仇人就在府中，就是素白和楚自封，你又当如何？杀了素轻一和楚星寒为亲人报仇？”
枯月白的脸色也变了变，他紧张的看向枯月清，当真是害怕他一个冲动就杀出去。
“当真是他们，当真是他们！”枯月清踉跄后退，眼中疯狂的恨意肆虐而来，让他变得越发狰狞可怕。
“你们在说什么？”清冷的声音忽然想起，枯月清猛地回头，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外的一男一女。
楚星寒猛地将素轻一揽住，警惕的看着对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你惨死的亲人复仇。”
“不能杀，他们刚刚救了三元城所有人。”
“是骗局，是骗局，他们只是想控制你们，杀了他们，快去杀了他们！”
“不，不，不能死，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