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程方圆说,“实在不行,你就给万里个机会吧,最近他确实挺规矩,也没惹什么乱子。”
她有自己的担心,一来阿太在这,别让老人家以为亲姐和姐夫不待见小舅子。
二来如今她怀了孩子,正是母性泛滥的时候,推己及人,愿意给小辈更多的宽容。
周扬说,“往常他胡闹也就罢了,我也没说什么,就连他倒腾家里那点烟酒,咱俩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要插手生意,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刚支使走闫大强这样不听话的刺儿头,千万不能再进来个程老二这样的二流子,这是给骆家栋拆台。
他是个爷们儿,说话要算话,说是放权就真要放权。
程方圆说,“我还不了解你?肯定是万里还没说出来四五六,就被你挤兑回去。午门斩首之前还有一顿断头饭,你好歹也要给万里个发声儿的机会。”
他心虚的摸着鼻子,反驳,“我怎么没给他机会,我像是那么独-裁的人么?”又小声嘀咕道,“我给他机会了,可他小子不中用啊!”
“哥,你就再给他个机会呗。”程方圆朝他撒娇,随即多愁善感起来,兴致缺缺的自言自语,“要是咱们的孩子不争气,我也希望能有个再给他多一次机会的人。”
他搂着程方圆的肩膀,哄道,“不可能,咱的孩子用不着别人给机会,注定是那个给别人机会的。”
程方圆板着脸,怒上眉梢。
“给,我给还不成吗?”
他果断认怂,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就叫住程老二,虽然碍于程方圆的情面给了程老二一个机会,但态度还是免不了不耐烦。
“你昨天说的是咋回事?”
程老二一怔,满脸喜色,“姐夫,你坐,喝水不?”
“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有话赶紧说。”
程老二面色悻悻,随即口若悬河,“广大人民群众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将会越来越强烈,影视行业必将迎来井喷式的蓬勃发展,家奇哥正忙着拍摄毕业电影,我手里正好有闲钱,就”
他忙着打断,“先不说电影拍完要等到猴年马月,是赚是亏。倒是你,”周扬顿住,上下打量一遍,“真不是为了人家漂亮的女演员?”
程老二铁青着脸,嘟囔道,“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再说马上要当舅舅,总不至于给外甥的份子钱还管你俩要吧?电影行业形势大好,简直就是拿麻袋捡钱,我跟着分我人生中的一杯羹还不成吗?努力赚钱总不至于有错吧。”
周扬跟着点头,默默说道,“很有见地,拿麻袋捡钱谁都喜欢,可你也得有麻袋呀!分不分得到人生的第一杯羹不重要,你这次要是亏了,冬天的第一口西北风肯定不好喝。”
对他的冷嘲热讽,程老二早就习惯了,也懒得跟他掰扯,干脆直白的问,“就说你支不支持吧?”
他笑着说,“支持啊,肯定要支持。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小时候我也有过差不多的梦想,梦想着有一天黄袍加身,睥睨天下。结果现在你也看见了,进故宫参观还得买票。”
程老二哀怨无比,“你图什么,一天不损我几句你不舒服是吧?”
“你别不知道好歹,这就是损你了?最起码你还能吃香喝辣吆五喝六,和你相比,胡同里收鸡蛋的累不累?累!但累死也不能哭,因为骑洋车子的时候擦眼泪不安全。”
程老二脸色涨红,刚想讽刺回去,听见他姐夫说,“要多少?”
马上换了表情,笑嘻嘻的说,“三千就成。”
咦!这回轮到周扬惊讶了,“三千块钱,不像你的作风。”
程老二冷哼一声,略带得意,“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谁还没有点老本儿?”
“不对,你开销大,倒腾烟酒那点钱应该剩不下多少,我很好奇,你到底哪来的钱?”
“少瞧不起人!”程老二盘着腿说,“去年的那些邮票还记得吧,前段时间我卖了,转手就翻了一翻。”
“你把金猴票卖了?”
程老二理所当然的说,“涨了一倍,不卖才是傻子,硬纸壳子留家里不当吃不当穿,再让耗子嗑了岂不是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你呀!我没有你这样的小舅子,从今往后你是我姐夫!”周扬气的站起来不住踱步,哭笑不得。
算了,倒对得起二流子的称号,他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问道,“想投电影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吧,剧本给我看看。”
翻找了一会,程万里拿出剧本,腼腆的说,“其实剧本最终也没定下来,我和家奇哥有点分歧,他建议把前三场删掉,太慢热了不好看。”
他接过来翻看,抬眼皮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程老二指着剧本说,“前三场慢热归慢热,但作为承前启后的铺垫,我认为一旦删减将会破坏整个故事的完整性和连贯性。”
周扬用食指点了几下,和程老二说,“我赞成你的看法,用不着删减。
前三场慢热不都不敢这么写。
照理来说,没看完剧本没有发言权,但我现在最大的困扰是不能坚持看完,观看剧本过程极其痛苦。
电影也好电视剧也罢,本质上就是讲故事,剧本的故事都讲不好,拍出来的电影能好的了?”
看着程老二黑的几乎要滴出水的脸色,他语重心长,“说句难听的话,行业毒瘤如流氓导演和人渣编剧在洗头房按摩讨论剧本的时候,都知道一边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