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没留余地,走廊里都是清脆的回响,又加上见了血,马上就有护士沉着脸制止。
“同志,再动手我可报警了。”
小五子梗着脖子和护士对眼儿,丝毫不相让。
“行了,先松手。”
小年轻又被摔到墙上,连脸上的血也不敢擦,就这么垂着手规规矩矩的站着。
护士看着一脸凶相的小五子,又看看拧眉瞪眼大光头的周扬,心里有了点谱,没好气的说道:“给你们找个病房,进去掰扯,别在走廊里又吵又闹的,这是医院,不是胡同口。”
这时候治安不好,京城老炮儿佛爷遍地,人也毛躁,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德四儿和小五子把小年轻领到病房,周扬陪着他媳妇在手术室门口等。
过一会,卢月芳说:“我进去看一眼,他俩下手没轻没重,别出啥事。”
他也不放心,嘱咐马金霞陪着程方圆,后脚跟着进了病房。
这会动手的是德四儿,卢月芳正拉着,挨打的小年轻抱着脑袋不敢反抗,只是闷哼着。
他进来之后,德四儿松手,拍拍衣服抽出根烟点着。
“啥情况?”他皱着眉头,其实对动手动脚挺厌烦的。
卢月芳胆子小,扶着那小年轻仔细看看,埋怨道:“你俩就作吧,把人打坏了,你俩都得进局子。”
德四儿不在乎的说:“江湖上的事就得用江湖上的规矩解决,谁要是让官家掺和,谁就是不想混了。”
他又解释说:“三哥,这小子是孙疤子手底下的人,前段时间举报咱们兄弟的,就有他一份,之前我没逮着,这回落我手里了。”
这也算是新仇旧恨了,那一下子让德四儿损失不少钱,本来心里还憋着火。
那小年轻顺势跪下,告饶道:“哥,饶了我吧。”
麻五和德四儿,都是凶名赫赫的大人物,他大哥孙疤子都败在对方手下,他这样的小喽啰在人家眼里就跟蚂蚁一样。
更不用说,还有个麻五和德四儿都得小心应付的光头。
周扬走过来说:“之前你不讲规矩,这顿打算是你应得的,一码归一码,我是讲道理的人,现在能和我说说万里是咋回事了吧?”
小年轻赶紧点头,像是竹筒倒豆子般,不敢丝毫隐瞒。
孙疤子的迪厅让公安查了,折了不少小弟,再加上倒腾衣服的生意被德四儿打压着,一来二去的大伤元气。
出来混的都是图名图利,见不到好处,人心自然就散了,队伍也就不好带。
孙疤子的小弟们开始另立山头。
另立山头这个过程中必须得分出个大小王来,程万里和他这样的小马仔肯定也得抱住一根大腿。
抢地盘是最残酷也最血腥的,大佬们高坐太师椅,小弟们冲锋陷阵,刀枪无眼,流血负伤在所难免。
在周扬看来,这些都是精力无处发泄的中二青年吃饱了撑的,属于没挨过毒打的类型。
动刀动枪的,低俗,愚蠢。
眼下的情况还是好的,等小马哥主演的《上海滩》在内地上映以后,这帮盲流子不拎个片刀,好像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没砍过个把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某某手底下混过。
大概当这群人进了笆篱子,面对着冰冷的床铺和头顶那片格子大小的铁窗时,也会留下无助且悔过的泪水,咬着窝窝头豪迈的唱上一嗓子;铁门呀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望外边。
他长得瘦小,程万里胆子小,有了共同语言,两人就往一块凑。
欺软怕硬是社会通病,混混们也知道柿子专拣软的捏的道理,勉强来说,程万里也算遭了无妄之灾。
小年轻讲完了,心里其实是忐忑的,尽管也知道佛爷们张口闭口把谁谁谁剁吧剁吧埋了是吹牛居多,但挨打也疼啊。
更不用说现在德四儿手底下的兄弟近百号,谁知道里边有没有三五个不要命的疯子。
果然德四儿说:“兄弟如手足,撇下兄弟挨刀子,自己怂了这样的货色就该三刀六洞。”
周扬瞪了他一眼,说道:“干啥?你是土匪还是流氓?咱和这些人不一样。五年十年之后,你觉得别人叫你陈某好听,还是陈总好听?”
德四儿挠挠脑袋,说:“三哥,那这仇就不报了?”
“什么仇什么怨?你打也打了,还嫌不够?”他虎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一会带这位小兄弟该包扎的包扎,该看病的看病,然后报警,万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卢月芳说:“这事听你三哥的,别一天喊打喊杀的,到时候再把自己折进去,孙疤子不就是个例子吗,现在你是美玉,可不是砖头瓦块。”
不情愿的点点头,德四儿不得不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卢月芳见机搀扶着那小年轻出了病房,德四儿给周扬和小五子一人散了一根烟,三人开始吞云吐雾。
“孙疤子现在活得还挺自在呗?”
德四儿一愣,咂么着嘴说:“可不是吗,这孙子对外人狠,对自己兄弟下手也不手软,该卖的卖,有了给他顶雷的,他自己虽然伤筋动骨,但还有心思折腾,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的,过得还算滋润。”
冷笑一声,他心道,要不是认识了三哥之后脾气改了,他早冲上门好好磋磨磋磨这孙子了。
“不过孙疤子现在过得也难熬,迪厅的进项没了,卖衣服又有咱们打压着,日子自然是大不如前了。”
街面上这些混混,也算是时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