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里透着一抹红,这一抹红,似一把火,燃烧着这个冷冷的冬。
小狗子带着他的玩伴,飞一般的跑向院门。
口中大喊着:“来了!来了!”
李云欢和何小花连忙分站到院门两侧,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老牛拉着车,车辕上坐着一身喜服的李云喜,车上坐着他的新娘。
红布铺在车板上,坠出长长的一截。
后面是驴子拉的板车,都是新娘那头的亲戚。
老张叔匆匆赶到院门中间,扯着嗓门喊:“新人到!新人到!”
李云喜就在他的喊声里停下了牛车,从车辕上跳下来,等着老张叔的指挥。
院子里的人被这喊声引来,在院中列成左右两排。
手都抄在袖子里,探着脑袋看新郎官儿。
张庭榆走上前去,对着李云喜道:“新妇到家门,新房候佳人!新郎官抱新娘去见爹娘咯!”
“去见爹娘喽!”所有人都在跟着喊。
李云喜红着脸,靠到新娘子身边。
“翠兰,咱们进去吧。”
刘翠兰头上遮着红盖头,看不到脸上的颜色。只是那微不可查的点头出卖了她的害羞,想来也不会比李云喜好上多少。
李云欢和何小花用力的朝兄嫂的头上撒着红纸,也不知道是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
红纸飘到李云喜的脖子里,只觉得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了院中,北屋门前已经摆好了桌子,桌上是两杯沏了很久的茶。
桌后坐着李北望夫妻俩。
原本在他们的侧面还摆了一张椅子,是给老道的,但老道如何都不肯做,就只好撤掉。
新人到了桌前,李云喜才空出手来去掏先前落尽脖子里的红纸儿。
张庭榆见人都围了过来,就到一侧问老道:“道长,吉时到了没?”
张云清点点头,道:“到了,拜堂吧。”
他这才又回到人群里,喊道:“诸宾客息声,新人拜堂!”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连小狗子都不再乱跑,安安静静的站在他二哥前头,看着大哥成亲。
“一拜天地!”
李云喜和刘翠兰跪地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朝着李北望和李赵氏磕了头。
“夫妻对拜!”
二人起身,对着拜了一拜。
“新媳给公婆奉茶!”
刘翠兰上前拿过茶杯,先奉给李北望。
“爹,喝茶!”
“诶!”李北望答应一声,取过茶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娘,喝茶!”
“好,好!”李赵氏泛着泪光,喝下儿媳的敬茶。
从生到养,到其成家立业。这是漫长的光阴,是不曾间断过的挂念。
一个儿子就是一份牵念,他们有三个儿子,这牵念也就有了三份。而今总算是能够放下一份了。
新妇进了新房,几个娘家过来的姐妹在里面陪她说话。
新郎站到院门口,迎接新来的宾客。
老李家在本地虽已算不上大户,但几代人的积累还在。农户家的交情,不是一代两代人就能讲完的。如今大儿子成亲,十里八乡来的熟识不少。
李云喜认不全,张庭榆就站在一头,跟着他认人。
李云欢闲了下来,却一点也不轻松。何小花又凑到了他跟前,和他讲眼下的欢喜。
那院中熙熙攘攘,和年节相差无几。
今天可不就是小年儿么!小年过了,大年就不远了。
新的一年就快到了,可那远行的人,为何就没有半点儿消息。
何小花一句接一句的讲着,可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成了模模糊糊的话语。听不清内容,也听不懂其中蕴藏的情意。
“云欢,看见你师父没有?咋一转身,就不见人了!”李北望把他从这种莫名之中解救了出来。
“我这就去找!”他大声的应着。
逃一样的从院子里跑出来,才算是得了一丝清静。何小花对他来说,应该是目前最不想要见到的人了。
说来也巧,出了院子,就看见了张云清。
张云清和他有些不同,他是真的耐不住喧闹。
修道的人都喜欢清静,人群里找不到清静。有的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还有那些希望他给看相算卦的村民。
人们对于道士的认知,和那些跑江湖摆摊算命的简直没有什么分别。
可这正经的道士,又哪会轻易的给人去算呢?
他就只好躲出来,哪怕只能躲一时。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
“还说我,你不也来了。方才不是和小花儿聊得很好么?出来做什么?”
李云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没法儿和她在一块呆着。一见到她我就总想起二妹儿来,也不知道二妹现在怎么样了,病有没有好。”
“唉,放心吧,胡寅成是个有本事的,那个孙院长虽说是个汉奸,但医术也不差。二妹会好的,没准过了年,就回来了呢!”
师父的安慰并不能让李云欢感到好过一些,几句言语改变不了当下的事实。所谓安慰,也不过是捡一些好听的讲罢了。
“师父,你成过亲么?我应该怎么去面对小花?要不要告诉她,我心里只装了二妹。”
老道摇摇头,道:“你问我等于白问。我打小就没了爹娘,被你师祖带着修行。别说成亲了,就是一个相好的都没有,感情的事我也拿不出主意来。”
李云欢听他这么讲,又低下了脑袋。父母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