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别院,丫鬟一大早就端来一盆温热的水侯在李丛云门口,胡涂试了试水温,指了指旁边暖炉上的水壶。
丫鬟会意,又稍稍往里添了些开水,端着盆正准备站回门侧候着,突然,“啊!啊啊!”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从房里传来。
胡涂大惊,顾不得主子怪罪,一脚踹开了房门,边大喊:“爷!爷莫慌,胡涂进来了!”
“阿大?!”胡涂看到站在床前微笑的阿大,再看看床上一脸被污了清白的小媳妇模样的主子,一下子没能缓过神来。
“少爷,这是咋啦?”
“咋啦?我也想知道咋啦?!吾惧至死矣!”李丛云心中咆哮着。
就在刚才,李丛云朦胧间醒来,睡眼惺忪间,忽见一黑影在自己床头闪烁。
他猛地惊起,睁开双眼、定睛一看,一张挂着两条浓鼻涕的大饼脸就出现自己眼前,对着自己咯咯的笑。
那距离近的,他都怀疑自己脸上是否蹭到鼻涕了!
回想起那情形,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又叫人作呕。
“爷,阿大看着不太对劲啊。”
胡涂仔细瞅了瞅一只手拽着被子,一只手将自己衣服往嘴里塞的壮汉,声音颤抖着提醒主子。
李丛云回过神来,将身上的被子扔给阿大,快速起身套上衣服。
“快,昨晚跟着阿大的那几个呢?速去看看。”说话间,穿好了鞋子,顿了下又道:“算了,一起去吧!”
当下顾不得礼仪,与胡涂两人径直往外院护卫住的厢房跑去。
这时候还要他在书房假装淡定的等消息,那真是要命了。
“少爷,没有啊,老大没跟我们说啊?昨晚有任务?老大出去了?”
几名护卫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自己明明吃完晚饭后就歇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何曾出去过?
“你们几个,做完跟谁在一起,干了些什么?”胡涂亲自送他们几人从后门出去的,自然不会记错。
“没谁了啊,就我们几个在一起,晚间喝了点酒便睡了。”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也是一样的说辞。
“爷,他们撒谎!我……”
“好了!莫要胡说,许是记错了!行了,不耽误你们用朝食了。”李丛云打断胡涂的话,对其使了个眼神。
“少爷慢走。”
李丛云进了书房开始便一直闭目冥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处?
从户难民手中取物,本该是容易非常才是,如今东西没到手,还折了阿大!
或者是胡涂在撒谎?不,不可能。他的娘老子都在自己的庄子上养老,妹妹又是自己的侍妾,他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呢。
胡涂绝对没这个胆子背叛自己,更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切。
难道是那几个侍卫联合起来,坑害了阿大?
“胡涂,进来!”
糊涂憋红着脸跪倒在地,“爷,主子!小人真的没有骗您,就是那几个跟着阿大出去办事的。”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亲自去查查阿大和他们的关系如何,平日里可有什么龃龉。”
胡涂干脆应下,心里舒坦了不少,主子怀疑的不是他就好。刚想转身告退,就听身后传来:
“对了,安排几个咱从渝州带来的人手,暗中瞧瞧那伙贱民什么反应。注意,别惹什么乱子!”
李丛云怒火滔天却又不得不平静下来,这阿大是他最得力的亲卫,失去阿大,说是被断去一臂也不过分。
若不是当年碰巧一饭之恩,如此武艺卓绝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庶子?
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李家的敌人?还是那几个好弟弟?如今敌暗我明,得小心布防才是。
李丛云推算了半天,也没将古家那群人算在其中。便是知道了,也会认定他们背后有人操控,不然怎会有如此手段?
糊涂走后,他快速地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交给一个下等小厮。
“速回一趟渝州,将信件交给到三小姐手中,若能活着回来,提拔你作一等卫。”
小厮心中火热却又有些害怕,外面瘟疫肆虐、旱情严重,便是走李家的驿馆恐怕也是生死难料的。若非如此,少爷也不会被困在这贫瘠之地两个多月不是?
这里说的三小姐,是李丛云一母同胞的姐姐,被李父送给桓王殿下做妾。
李家自喻门风清正,本不会做出让女儿为妾的事来。
奈何桓王一直深受皇帝陛下喜爱,最有希望承继大统,许多人都拐着弯的往王府里送人呢,李家自然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
李丛云明面上管理着‘迎客莱’,其实私下收敛钱财都是悄悄送到桓王府的,他总得给自己挣一条路啊。
……
燊乐村古家这边,妇人们最近都在纳鞋底、做棉鞋,手头上的活儿一轻巧,人就爱闲唠嗑。
“彩衣娘,你家彩衣是不是十五了,翻过年该十六了吧?”
“可不是,儿女都是债啊,我家这还没缓过来呢,就得给张罗婚事了。哎对了,他大伯娘,你家桃子跟我家姑娘同年的吧?”
古方氏(古里正婆娘)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可不是,我家是十月份的,你家是腊月的。”
彩衣娘从篓子里重新挑了一块鞋面,叹了口气道:“哎,你说咱这人生地不熟的,想打听合适的人家,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古方氏顿了顿,忍不住悄声说:“明儿我打算去镇上找个媒婆打探打探,你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