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洛荷起来了,也凑到窗口来看。
夏至:“嗯,是她。”
“她怎么了,和人家吵什么?”
“她……估计在家拿的那些钱都花光了吧,没有住宿费了。之前不是住同学家嘛,现在开学了还想住,人家不给。”
“这孩子哟……”洛荷叹了声,担忧的看着外面,欲言又止的回头来看夏至。
夏至也看着洛荷,却不说话。
洛荷绞着手半天,征询的说:“至至,要不,要不,我借一点给她?”
夏至笑了笑:“为什么呢?”
洛荷:“好歹我们都是山里的人,要相互照顾嘛。”
夏至:“奶奶,相互照顾这个事,是‘相互’比较重要,还是得无条件的‘照顾’到底?”
“这……”洛荷拧眉,说不下去。
夏至还是那么微笑着,耐心的说:
“奶奶你知道吗,去年你摔伤了,又是养伤又是担心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餐费给的我,她能给我偷了。你说,她偷的时候,有想过我们都是山里的,要相互照顾吗?”
洛荷张大嘴,瞪大眼:“有这种事?她小时候还挺乖的啊!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夏至却非常平静:“奶奶,人是会变的。她到了县城,看见的东西不一样了,心思也变了,这个是自己内心的选择,很难说为什么。总之我给过她时间,给过她机会了,她自己不能醒悟,那只能自己受生活的苦。”
“偷东西可是大事!小孩子偷东西得好好管啊,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办?”
“告诉李家阿婆啊!”
“然后呢?让李家阿婆给李玲玲骂一顿就行了?奶奶,你知道的,在李玲玲家,两个老人根本管不了她,你说了,只是增加李家阿婆和你的矛盾罢了。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奶奶还要借她钱吗?”
夏至笑盈盈的问着。
洛荷难得的拧了眉头板了脸,很生气:“不借!她对你那样坏,我不借!那你当时也不给我说,那你上半年吃的啥呀?”
夏至走开了,往摊位里面去:“奶奶,没事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洛荷追上去拉着她问:“你给我说说,当时那几个月你吃的啥?告诉我啊!”
夏至不开口,在摊位里东擦擦西擦擦。
一老一少就这么拉扯着,引得洗碗盘的杨大婶以为发生什么事,停下来看。
拉扯了半天,夏至笑着说:“奶奶你看你,都过去了,别问了。要不是你要借钱给她,我都不会再提这个事。我现在多好呀,你想那些做什么。”
洛荷忽然就哭了:“我可怜的孩子哟!我说那时候你回来瘦得像人干,你一定是没得吃的,你一定每天都饿着的,呜呜,你这个傻孩子哟!”
“哈哈哈!”夏至还笑呢,抱住洛奶奶撒娇撒痴:
“奶奶看你说的,哪儿可能嘛,每天都饿着,不得饿死呀,我有吃的,就是吃少点嘛,天下好心人多,有时候我出去帮人家洗洗碗什么的,人家也会给我吃碗面的,哪儿能不吃嘛!”
“你看你哭啥呀,你不是还说过吗,你带我从京市回盘山屯的路上还要过饭呢!那你多辛苦呀,至少我又没去要饭嘛,挺好的!”
夏至是不会告诉洛荷,那段时间她其实真的很惨。
同学间借钱实在不太好借,一来学生大多不富裕,二来她是班里最穷的,人家借个两块钱还担心她还不起呢。
学校规定了,住宿学生晚上不能出去,她还翻墙偷溜出去给夜宵摊位洗洗碗什么的,好混口饭吃。
之所以不揭发李玲玲,那是因为,那时候洛荷摔伤了,李阿婆在帮着照顾。
李玲玲那样的性子,一旦揭发了她的行径,那时候的夏至并讨不到好。
因为李阿婆不帮忙照顾的话,洛荷在山里过不好,夏至这头读书也读不下去。
夏至便私以为,那笔钱,就当是雇的李阿婆吧。
这个并不是圣母,而是当人在泥潭里,就要权衡着过日子,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但现在走出来了,便无须总是回头看了。
洛奶奶看着夏至笑得灿烂,渐渐的也止了哭。
不过总算的,这下是再不同情李玲玲了。
老人摇着头的嫌弃:“别的都好说,偷东西的人可不能交朋友。以后你别理她!”
“嗯,我已经不理她了。”
夏至帮着摊位忙到两点多,药膳汤就已经全部卖完了;
到四点,辣条也都没有了。
夏至带着洛荷照样走路回家,边走边说话。
“奶奶,累不累?”
“不累!看着这些个花一样的孩子,我这心里可高兴了,倒像我自己都年轻了。”
“哈哈,奶奶开心就好了,以后你每个星期还能休息两天,月底我给你开工资啊!”
“哈哈哈,好哎!”
两人开开心心的从学校大门走出来,夏至便看见李玲玲抱着个行李箱子,蹲在大门口,像个乞丐。
夏至正在笑着,和听见动静抬头的李玲玲四目相对。
李玲玲眼里的烦恼还没散去,看见夏至就本能的换上了骄傲;
只要在夏至面前,她就不是全班最土最差的!
但洛荷……
这个老太婆怎么也在?
还穿的这么好?
李玲玲傻傻的张大嘴。
洛荷正掰着手指头算帐,嘴里喃喃的“……一碗五块,不辣的是一百三十八碗,是……五八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