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忍不住想去撩起那帘子,看清楚佳人此刻模样。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自觉的上挑尾音,酥软入骨,此刻哪怕是背着刻板的文章,也叫人觉得她在轻声细语地哄人。
在人的耳畔撩拨不已。
江氏学堂里的女子看着江若弗,一时之间竟忘了眼前此人是最鄙夷的万人劫之女。
只是不由自主地心向往之,觉得那画面极美,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在微黄色的阳光下,她的发丝如纱如烟,每根都在闪耀着浅金色的光泽。
极白的肤色如同雪一般,融在着阳光里,少女细长洁白的脖颈也被镀上阴影和阳光,美好而温柔的线条干净,虽容貌极出众,但目光堂正,背书时也丝毫不敷衍。
江若弗一直背着,很是顺畅,没有人来打断她,甚至于她自己都有点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听清楚了她背诵的东西,有些怔然,面面相觑
这背的是《东京梦华录》吗?
他们可没有在《东京梦华录》里看到过这一卷段啊。
没有人打断江若弗,她背得很是平稳,
“庶几开卷得睹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
众人一脸茫然地听着。
如果是书上的,照理来说,他们其中怎么也该有人背过、看到过这一选段。
毕竟每个人翻看《东京梦华录》的时候,也都是看过了一遍正文才选定了要背的文章。
只要是书上的,怎么都会有些印象。
可是对江若弗背的篇章,他们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众人怔然,一直到江若弗背到”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时,众人才听出一点东京梦华录的味儿来。
众人琢磨着她背的片段的意思,终于有人恍然大悟,她背得根本就不是正文里的哪一卷。
她背的是序!
众人下意识心中排斥。
但细细想来,却又无可辩驳。
辜先生只说要背其中篇章,却没说一定要正文卷,序也是篇章之一,自然可以背。
难怪方才在场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她在背什么。
昨日下昼他们才领了背诵的任务回去,能用的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
东京梦华录一共十卷,辜先生让他们选择一卷来背。他们对于这本书,了解的除了自己选择背诵的那一卷,当然就是选择背哪一卷的时候翻看的其他的分卷。
但也仅限于正文的卷段。
根本与序无关。
谁能想到江若弗居然直接背了序!
众人咋舌。
这可真是投机取巧啊,序只不过五百字,可比正文短了整整数倍!
江若弗没管众人各色奇异的目光,继续一字一句清晰地背道,
“此录语言鄙俚,不以文饰者,盖欲上下通晓尔。”
“观者幸详焉。绍兴丁卯岁除日,幽兰居士孟元老序。”
最后一个序字落下,她没再说话,也就板上钉钉了她真的只背一篇序的事实。
众人神态各异,面面相觑。
尤其是背正文卷背得辛苦的姑娘们,此刻哪管方才那一会儿的暂时好感,心中只是不满和鄙夷,
不会就不会,做什么这般投机取巧的举动?
果真是小家子气难上台面,背不了留着下次背便是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新来,而且还有她姐姐的例子在前,大家总不至于拿这件事情怎么挖苦她,她却非要逞能出头,哪怕只能背个序也要耽误大家时间,博一个出头。
用违反规则的方法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是真会投机倒把啊。
在这里有谁是这样惺惺作态的?
不满江若弗行径的姑娘抱紧了书,盯着她的目光愈发不善。
果然是娼妓之女。
惯是会这些奉承逢迎的举动。
有那一张好皮,就算再能迷惑人,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有人忍不住讽刺道,
“既然背不出正文,也不用拿序来搪塞先生吧?”
“正文多少字,序才多少字,投机取巧也要有个底线吧,在学堂里,就不要把这些腌臜心思手段带进来了行吗?”
“烦都烦死了,我们辛辛苦苦背个全卷,她就背一个序来滥竽充数,和自己姐姐一起出去站着很丢人吗,还是嫌自己姐姐丢人,不愿意去?”
有人冷笑一声,
“她有资格嫌别人丢人?她才是最丢人的那个好吗。”
“果然啊果然…还是那个……”
语意未尽,但在座的江家人都很清楚那接下来的是什么。
江若弗攥紧了袖角,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面色薄红,咬紧了牙关,
这是学堂,
这是她好不容易有的读书的机会。
众人见江若弗那俨然是隐忍的样子,心中得意自己占了上风,也只等着辜先生来惩罚江若弗了。
辜先生却是放下书本,
“为什么背这一段?”
“《东京梦华录》里有很多更实用的正文卷,这序在老夫看来矫揉造作,辞藻堆砌,无一字有用,背来又有什么用?”
众人幸灾乐祸,果然,如她们所想,投机取巧自作聪明终归是要被辜先生厌弃的。
江若弗却正色道,
“十卷正文确实对于人情风俗有很深刻的刻画,但一卷书的起点往往在序,十卷中只见繁华辉煌,但只有序中,能窥见作者追忆年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