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地走着,还能听见后面陈璟叫住他的声音,
“若弗,你走慢点。”
“若弗,你怎么了?”
“若弗……”
温孤齐无意识地磨了磨后槽牙。
温孤齐觉得自己的耳朵要生疮子了。
不,不是他的耳朵,
是江若弗的耳朵。
而温孤齐刚刚想到江若弗的下一刻,江若弗就出现了。
江若弗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向陈璟,
“陈璟,你要去哪?”
陈璟见状停了脚步,诧异道,
“阿齐?”
“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若弗尴尬地笑笑,
“我…我来找你。”
陈璟疑惑道,
“那你怎么不去丞相府找我?来街上找?”
江若弗不自然地摸了摸额头,难道她能说在楼上看见陈璟在和世子搭话,她赶紧下来阻止陈璟跟过去吗?
“今日天气好,猜你也是会到大街上逛的。”
陈璟没有怀疑,他有些丧眉耷眼的。
江若弗好奇道,
“你怎么了?”
陈璟叹气,钻进了马车里。
他看着江若弗,
“我本来刚刚遇见了一位朋友,她好像生气了,但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我的气。”
江若弗替陈璟倒了一杯茶。
车里有小炉慢慢煨着,茶还温热。
茉莉花的清香散开在马车内。
陈璟惊讶道,
“阿齐,你何时开始喝花茶了?”
江若弗刚拿起杯子,
“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是陈璟握着那杯茶,却想起了那夜江若弗第一次去丞相府时的画面。
那时,她喝的也是茉莉花茶。
他忍不住弯唇笑了。
江若弗小心翼翼道,
“那你的朋友莫名其妙生气,你不气恼吗?”
陈璟摇摇头,
“不生气。”
“不过她生气也好看。”
江若弗正喝着茶,猛地把茶喷了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道,
“那这个姑娘在你看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无缘无故疏离你,你竟然一点都不气恼还替她说话。”
陈璟忽然低头浅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是一个很张扬,有些冷艳的姑娘。”
江若弗:“?”
她张扬吗?
冷艳吗?
江若弗轻咳两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看到的并不是完全真实的她。她还有你不知道的一面。”
陈璟抿唇浅笑,
“如果非要这么说,就大抵会是长相精致的蛇蝎美人。”
江若弗歪了歪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陈璟对她笑,一排白牙要晃瞎人的眼睛,
“她为人善良和煦,如果非要说她有别的面,那就只能是完全相反的蛇蝎二字了,但我觉得她定然不会是。”
江若弗绪却复杂,
“她如果知道你这么说她,一定会开心的。”
她自己都不甚了解自己,旁人却用一个善良和煦来评价她。
——
半山腰的亭子里。
温孤煜握着黑子,紧紧地盯着那颗棋子,
“你说世子送给了温孤良一把琴?”
下人答道,
“是。”
温孤煜微微眯起眼睛,阴鸷而诡异的光在他眸中跳动。
温孤齐何时这么热心了?
还特地给温孤良过生辰。
之前当街拦住他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温孤齐也出手相救,他何时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
下人往下看了一眼,提醒道,
“渌尘道长来了。”
温孤煜起身,
“道长。”
渌尘一头黑白参半的灰发,竹簪将其全部挽起,一身道袍宽大,一阵风吹来,站在浓绿的山峦上,愈发有仙风道骨之感。
渌尘看向棋盘,棋盘上黑白围列,险象环生,
“公子邀贫道来下棋,却是先出了个难题。”
温孤煜坐下,他对着阳光,只觉得略微有些刺眼,微微眯眼,叹气道,
“道长,这局棋困住我了。”
他的指尖指向棋盘,
“这黑子在西南角呈现合围之势,棋路狠厉,不留气口,本该是直接将白子一口吞并,可是这黑子却忽然秉性大变,竟然在能攻下白子的最后关头往旁边走了,放了白子一条生路,让白子一步步走出来,能延伸的气口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些开始向着黑子的来路走,反向将黑子包围在自己和棋盘边缘中间,二者呈现夹攻趋势,但凡有一方不慎,必定满盘皆输,可是奇怪的是,这黑子不吃白子,白子也不吃黑子,二者像是水火之势,却填充满了棋盘也不见二者吞并对方,最后反而是和谐并存,道长觉得这奇不奇怪?”
温孤煜话音落。
便见渌尘将一开始有扭转之势的西南角的黑子拿走。
温孤煜忙阻止道,
“道长?”
渌尘捏住那一粒转局的黑子,眸中带着笑意道,
“这不是黑子。”
温孤煜不解,
“不是黑子是什么?”
渌尘将那粒黑子放下,
“假如人的灵魂是这盘棋的思路,那么肉身就是棋子的实体,我们能见的只有实体,但若是换了一个人来下呢?从中途开始,执黑子的就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人了呢,灵魂有变,实体无变,当局者迷啊。”
渌尘爽朗地笑了,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他顺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