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一时之间楞住了,他看着立在雪中的纪令月,满天银白的雪花落在她如玉般肌肤上,仿佛自雪山踏来不谙尘世的仙子,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他看了她怀中通体漆黑的猫,眉头微微一蹙,“听闻黑猫是不详的象征,容易招致阴祟,你若是想养猫,我大可命人去给你挑一只好的。”
“不详的象征吗……”
纪令月垂眸轻轻捋着坏中小黑猫的毛,她淡淡笑着,眉宇间却拢着一缕化不开的愁色。
她是在担心自己不同意吗?
纪衡内心想着,生怕纪令月误会了,立即改口,“你若是喜欢,便养吧。”
纪令月眨了眨眼,似乎才从他略显不一样的语气中回过神来。
她甩开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着纪衡笑着,“爹放心,它只是毛色不同的猫而已,我一定会好好养它的!”
说着她挥了挥手,似乎十分开心的离开了。
等纪令月扭头的一瞬间,她嘴角的笑意忽然收敛而起,
关于这本书原来的剧情记忆正在渐渐消失。
是因为她彻底改变了剧情走向吗?
还是因为……薛妙已经不再有女主光环?
她脑中有些慌乱,慌的是一旦对原书剧情记忆的消失,那么日后对面危机她不再有未卜先知的优势。
乱的是,如果有一天,关于她前世的记忆也跟着消失呢。
那么她到底是纪令月,还是前世的自己?
静静躺在怀中的小黑猫似乎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敬低低的“喵”了一声,声音绵软软糯。
纪令月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的笑了。
她摸了摸它有些回暖的身躯,“像你这样的小可爱,怎么可能是不详的象征呢。”
“能制造不详的,除了天意,只剩下人心了。”
而在岭南的一处粮仓没,巡逻的将士正在进行交接。
两腮冻得通红的阿牙一张嘴就吐出一口白雾,“粮草门口的雪逐渐变厚了,把粮车同行的道路给堵了。”
“待会儿带几个将士拿上铲子把雪清一清。”
另一个将士名为黑皮,人如其名皮肤黝黑,他闻言露出一口大白牙,咧着嘴笑道,浓郁的地方口音扑面而来,“省得,交给俺们兄弟,你们去睡吧。”
“睡睡睡,你们几个狗杂种还好意思睡?”
一名面相粗犷,穿着官袍的运粮官李三坐在草垛上骂骂咧咧。
“这狗日的天气这么差,谁知道这雪会不会下一整夜?就凭几个软脚虾能挖个铲子雪。”
“要我说所有人今晚都别睡了,看守在粮仓周围,直到把方圆几里的雪都铲清再去休息。”
难听的叫骂声夹杂着几句粗话响起,黑皮与阿牙二人纷纷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阿牙低声暗骂,“兄弟们成日辛苦的干活,凭什么因为他一句话连睡觉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倒好,成日吃了睡睡了吃,在营里养头猪都比他顺眼!”
黑皮性子耿直,这么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脾气跟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一样噼里啪啦的爆。
“你胡说八道什么,兄弟们是人不是畜生,有你这么驱使的吗?”
李三倒八小胡须一翘,尖声回骂,“黑皮你对本官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本官回去参你一本,让你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
在后方驻守的兵与上前线厮杀的兵不同,一个安逸却颓废,一个凶险却能挣得功勋,一步步往上爬。
黑皮认为男儿就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是成日守着一个破仓库发霉!
“狗屁!”
两个短暂的字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即将。
黑皮性子同一点就燃的火药桶般,顿时跳起来指着他怒骂,“你这个死赖皮王八犊子鳖孙,有本事跟老子当面打一架,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好汉!”
李三看着他石头般的拳头,慢慢退后一步,脸上却笑的阴贼。
“我知道你想上战场,可惜啊这辈子你都只能当个管粮的,一辈子在这里蹉跎下去,别想翻身。”
“你!”黑皮气得瞳孔一睁,似乎动了杀心。
李三敏锐的察觉道那股不善的杀意,心内生了退意。
嘴上却不甘示弱,“你要是真敢动手,我让你连粮仓这块地都踏不出去!”
黑皮气到脸色通红,他刚失去理智欲动手时,阿牙连忙道,“住手!”
他长枪一挑,棍身“趴”的一声打醒了他的理智。
阿牙死死拦着他,咬牙低吼道,“你冷静点!李三这个鳖孙一日穿着官袍,咱们就不能这么动手!”
黑皮气不过,“难道就看他披着朝廷官皮对着兄弟们颐指气使,觉也不睡去铲什么劳什子雪吗!”
阿牙沉默,不再回话,只是用力的朝他肩膀推搡。
他压低了声音飞快道,“你带身后几个弟兄们,让他们带上家伙,连夜往东赶,那里有直达京城的官道。”
他袖中一抖,掌心滑落出一张字条塞到了黑皮的手中。
黑皮诧异的看着他,嘴皮子一动,却被阿牙用眼神制止了。
见黑皮沉默了下来,阿牙笑了笑,随即扭头对着李三拱手。
“李大人息怒,黑皮性子暴躁,要扫那片区域的雪还请您明说,我待会儿就叫兄弟们起来干活。”
有人递了台阶,李三自然顺着下来,他满意的看了看阿牙,“看来还是有人识时务的。”
说着,他拍了拍阿牙的肩膀,“你不错,很有当狗的潜质。”
说罢,他忽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