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然而却一语飞渡千载沧桑,透出厚重尘埃的味道,宝相龙树的表情绷紧,又松融,他定定瞧住对方,突然就大笑起来,一把抱住俊美高大的男人,用力深嗅着对方身上的气味,道:“原来我早就对你觊觎了么……那么,想来是拓拔白龙不甘心,然后这辈子就又碰见你,只不过这一次,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
师映川低笑起来,想起自己还是任青元时,那个大胆表白的少年,那个陪着自己转世为人的少年,心中忽然一阵温软,道:“……是啊,到底还是让你等到了。”
如此静静相拥,宝相龙树忽然咬住心爱之人的耳朵,与此同时,师映川听到他的声音又近又远:“……川儿,我不知道到底是前生的缘分,还是今世有什么孽缘,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再头也不回地离我而去,我不肯与你擦肩而过,那样的遗憾,我不要,我是宝相龙树也好,是拓拔白龙也罢,总之你的手,在我死之前,我不会再放开。”
这样放在有些人身上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话,在此刻就被宝相龙树如此简单地说了出来,师映川犹如冰石般冷峻的面孔微微舒展开来,他将两人分开,淡笑道:“这些儿女情长的话,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该说的,更不是该过于耽溺的。”
宝相龙树对此没有反驳,他只是深深看着师映川,说道:“从前的我,拓拔白龙,是个什么样的人?后世流传下来的关于泰元帝时期的一些零散记载当中,并没有这个人,至少我是没有听说过,不像大司马李伏波之名,在不少野史中都有记载。”师映川闻言,眼中闪过回忆之色,笑道:“波澜跌宕数十载,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英杰倍出……不过李伏波威名赫赫,有军神之称,为帝国征伐四方,一生领军纵马驰骋四海,铁蹄之下生魂何止千万,这样的人,与帝国的崛起息息相关,自然是想避也避不过去的,书上都免不了要带上一笔。”
说到这里,语速就放缓了些:“至于拓拔白龙,虽是丞相,毕竟他主要是总揽内务,与李伏波不同,况且众所周知,有关当时的许多书籍都已被毁去,没有流传下来,因此拓拔白龙纵然以丞相之身却不被人所知,倒也不足为奇。”师映川说着,注视着面前的宝相龙树,伸手抚上对方的唇:“拓拔白龙,百官之首,辅主之臣,性喜奢华,为人谨慎,但有时候又倔性十足,在朝堂上有时候连皇帝都会让着一二分。”宝相龙树笑了一下:“听起来,和我倒也不是很像。”顿一顿,忽问道:“后来呢?”师映川眼皮微垂,语气平静:“……我也不知道,帝国覆灭之后,以他的性子,也许是自尽殉国,也许是隐世了罢。
外面风声呼啸,卷得大片大片的雪花扑打到窗上,一时间室内出奇地安静,片刻,师映川坐了下来,眼神冰凉,缓缓说道:“是啊,我猜他应该是自尽殉国了才对,你前世就是那种人,就是那么的愚忠不堪……当年很多人都为我而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师映川收敛自己微微涟漪的情绪,他的面孔变得冷漠而刻板,如同外面在屋檐下吊着的冰锥,宝相龙树走过去,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抚摩着男子精致的脸庞,没有说话,师映川握住宝相龙树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他垂下的眼帘略微遮挡住视线,也挡住了他眼里的冷光,宝相龙树静静体味着男子肌肤的柔滑无瑕,半晌,才开口问道:“日后你若最终取得胜利,到那时,你要如何处置‘他’?”师映川听了这话,目光如常地望着宝相龙树,但宝相龙树却分明感觉到有一股萧然肃杀之气一闪而逝,令人肌肤发凉,就听男人淡淡道:“……我在成功之后,会如何待他?我想,我不会废掉他的修为,我要他好好活着,活上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但是我会取下他的四肢,只保留躯干,让他哪里也不能去,一辈子就留在我身边。”
心底有寒意阵阵升起,不自觉地就想象出对方所描述的画面,那话语再平和不过,听不出有半点怨毒仇恨,但内容却让最见惯了血腥的人也忍不住微微颤栗--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宝相龙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忽然苦笑一声,道:“你确定自己下得了这样的手?”师映川与他视线交投,淡淡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到时候我会改变主意,有别的想法也说不定……总之,没有真到那一天,谁又知道究竟会怎么样?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们应该想的,是要如何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师映川不紧不慢地说着,宝相龙树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仿佛想要看穿他脑子里的真实想法,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师映川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宝相龙树就道:“我想知道,若你赢了,也报了仇,那么如果还有下一世,还遇见他,那你会怎么做?”
师映川微微一怔,随即低低而笑,抚摩着宝相龙树的脸颊,笑罢,方道:“这一世要么我成就永生,要么就再次转世重来,总之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