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念平想起陈虹娟昨天在他的办公室里,见到她对集团常务副总黄春融时的态度,很是不够友好,这会看到陈虹娟心里畅快,有心借着酒兴说服她,调整好与黄春融两人的关系。
他于是就对陈虹娟说,其实你的二姐夫黄春融相貌堂堂,应该找个机会也为他做个专访节目,好让她的二姐陈虹丽也领略一下自家丈夫的迷人风采。
但华念平没有想到,关于黄春融的话题刚起了头,就见周韵琳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再看陈虹娟时,不知是因为难胜刚才几杯酒力,还是因为勾起对二姐的伤心事,柔嫩的腮边上竟有两行悲伤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在那里。
……
华念平离开淮上市回往京城,这已是过了一年多时间的后话。
但后来,正是在京城一家著名的酒店,这几年里在国外闯荡了一圈,并一直深信宿命之中能够哪天把华念平等到身边的陈虹娟,终于在一天夜晚,把自己二十五岁以前复杂的痛苦人生经历,毫无保留地全部倾泻给了这个,有着被她从来毫不在意其身体缺陷的男人。
陈虹娟的家乡在本省的桐城市,父亲、母亲都是市里黄梅戏剧团的演员。
母亲在她不到八岁时突然患了癌症离开人世,父亲在妻子尸骨未寒的两个月之后,就和湖北一家黄梅戏剧院的女演员相好,将陈氏三姐妹丢给她们六十多岁的外婆,自己跳槽到湖北的这家黄梅戏剧院,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桐城市来。
在母亲撒手人寰的这一年,大姐陈虹艳正在省城读大学三年级,二姐陈虹丽刚刚读完小学。
她们的外婆孤身一人,是位退休多年的英文教师,现在为了供养三个孩子的生活和学费,不得已重执教鞭,到一家私立学校担任辅导老师。
陈虹娟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外婆一直很晚没有到家。
她在睡梦里被二姐叫醒,两人由一位交警带到医院的太平间,看到血肉模糊的外婆,笔直地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第二天,大姐从省城匆匆赶回桐城,把外婆的尸体火化后,与母亲一样将骨灰盒寄放在火葬场的储存室。姐妹三人直到多年以后,才有钱把外婆和母亲的骨灰安放进公墓里。
外婆车祸去世后,大姐陈虹艳把两个妹妹接到省城。
陈虹娟懵懂之中,看到大姐突然间变得很有钱,不但在她大学的旁边租了一套房子,还把她和二姐的户口都迁进省城,并且安排了省城最好的学校,让两个妹妹继续开开心心地读书。
大学毕业后,陈虹艳应聘到一家日资企业工作,因为要担负两个妹妹的经济供养,她没法顾上恋爱结婚。
又过了几年,二姐陈虹丽考入厦大,陈虹娟也进入了高中读书。
有一天,陈虹娟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发现家里闯进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他们砸毁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
大姐像是刚被人厮打过,头发凌乱,脸上清晰地留着几处巴掌印痕,嘴角带有血迹。
陈虹娟从那妇人恶毒地叫骂声中听得出来,她的男人是某个厅里一个官位不小的人,大姐远在将两个妹妹接来省城没几天的时候,就开始做了她男人的包奶。
事情当晚稍有平息,大姐连夜领着陈虹娟搬了家。陈虹艳对小妹说,你这年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有能力照顾自己。
陈虹娟这才明白,原来大姐是因为受了她和二姐的拖累,才去忍辱依附一个既有钱又有权的男人,如今东窗事发,意识到大姐将会远走他乡。
果然,陈虹艳流着泪说,她在公司里结识了一位叫柳川太郎的日国人,对她很是真心有意,她对他也很有感觉,决定过几天就随他一起离开华国。
陈虹娟反劝大姐安心,说自己现在完全可以独立生活。临走时,陈虹艳为两个妹妹分别各留下一笔钱,说足够她们两个读完大学所用。
在陈虹娟十八岁那年,考入了京城传媒艺术大学的民族时装设计专业。
她的班级主任姓胡,三十几岁,是一位从法国归来的留学生,妻子是一名神经内科医生。
胡老师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特别讲究遵守个人信用,并且说,一个人遵守信用,首先体现在遵守时间上,因此逢他上课,必定拎着两个闹钟进入教室,一个在上课铃响,一个在下课铃响,不多一分一秒地掐着钟点讲课。
他找学生谈话也是如此,预先定好两个闹钟时间,第一次铃响时立即开口,第二次铃响时让学生马上走人。
班里的几十名学生中间,唯有陈虹娟是个例外,胡老师只有和她谈话时,铃声才不会开响。
同学们议论,胡老师个性鲜明到这等执拗程度,全在于由神经内科医生的老婆亲自为他动了手术,因为据说胡老师原先既不守信也不守时,一副欧洲过期嬉皮士的做派,是他的老婆不知找了一个什么病因,逼了他住院治疗,结果脑子动了手术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京城传媒艺术大学的前身是广播电视艺术学院,擅长造就培养播音员和节目主持人,时装设计是新开办的院系,胡老师是唯一有着出国经历的专业教授。
陈虹娟时常报名参加播音系举办的各类主持人大赛活动,并且屡有成就获得比赛大奖,她于是认为自己报考时选错了专业,看胡老师对自己一贯格外宠爱,就试着央求他帮助改变就学专业。
没想到胡老师一口回绝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