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念平向餐馆老板点了一个羊肉锅仔、一份水饺,催促尽可能快点。老板说羊肉在锅里还没有煮烂,水饺也要现做,但都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说话时,餐馆里又进来一对年轻男女,他们坐进华念平旁边的另一张餐桌。华念平掏出钱夹向餐馆老板付账,老板殷勤说等他吃了再结账不迟,转身招待两位刚进来的客人。
华念平将钱夹重新放回胸前的口袋,裹紧吴宁芳给他新买的风衣外套,顺势靠在身后的墙上。
他本想只是简单地缓解一下疲惫的身子,没想到身子往后一靠,就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餐馆老板把他叫醒,华念平觉得自己会就这个样子,一直沉睡下去。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到羊肉锅仔和水饺已经摆在跟前,靠餐馆里面的那四个男女仍在打着麻将,但刚才坐在旁边的那对年轻男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华念平刚拿起筷子,低头忽然觉得胸前有些异样。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看,外套竟是被划了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口子,口袋里钱夹不翼而飞,身边的行李也不见了踪影。
“有贼!”
华念平惊呼,颠着跛脚向外跑去。
“哪里跑!”
餐馆老板大叫了一声,紧随华念平冲出餐馆。
但华念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板并不是去帮着抓贼,而是揪着华念平的衣领把他重新拽回餐馆,因为用力太猛,竟把华念平外套下面羽绒服的领子,差点全部撕扯下来。
却原来饭店老板是防备着华念平不付饭钱,趁机溜走。
这时,那四个男女也放下手里的麻将,一起向华念平围拢过来。
华念平全身搜净,只摸出仅有的二十几元散钞,向餐馆老板说:“对不起,这饭我不能吃了。我遇到了贼,身上就剩下这些钱了。”
老板立刻尖叫起来,说:“饭菜已经端上,你难道叫我倒掉。”
一群人阴森地看着他,没有半双同情的眼睛。
华念平心里发怵,索性把风衣外套扒下来,说:“这是我今天早上刚穿到身上的,现在划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钱夹被偷走了。还有我的行李箱,你们大家都看到我拎着进来的,也被贼人拿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羽绒服里的几片鹅毛从裂口钻飞出来,在空中舞蹈着像是替他向众人求饶。
那个打麻将的女人,她像是餐馆的老板娘,一把夺过华念平的风衣外套,说:“没钱,用这个抵账。”
华念平想,幸好她没有索要脖子上的围巾,冷静地对女人说;“好吧,就用外套抵账,但我有个条件,给我来上半斤酒。风衣外套是新买的,抵得上你这顿饭和半斤酒钱。”
那女人倒很爽快,立刻命令丈夫拿出一瓶酒放到华念平的面前。不过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华念平锅仔没有吃上几口,饺子也没有咽下几个,一瓶酒倒是被他空腹喝下去大半。
醉醺醺地走出餐馆,华念平脑袋虽然不是十分清醒,还是立即想到必须向警方报案,因为对他的任职派遣通知,还有章尃之秘书的联系电话,都存放在行李箱中的一个包里。
他按照路人的指点,冒着雨雪寻找到车站派出所,值班室里亮着灯,但门却关得很紧。敲了好半天的门,才有一个身着警衣,但肩上没有警衔的小伙子开门出来。
这身装束,一般只是个协警。
小伙子看来是被打搅了好梦,他甚至没有允许华念平进屋,不高兴地问:“半夜三更的,你有什么事?”
华念平说:“我来报案。”
小伙子问:“报什么案?”
华念平说:“我被人偷了。”
小伙子无动于衷地“哦”一声,说:“被人偷了,这事在车站天天会有,没法处理。看你满嘴酒气,一定喝大了,不偷你偷谁!要报案,你明天再来,所里的人,今晚都抽走执行紧急任务去了。”
听小伙子这么一说,华念平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担心刚才在餐馆喝的说不定会是假酒。
他情急之下请求小伙子给110打电话报警。
没想到小伙子已经显得很不耐烦,说:“哪有派出所打110的,就是打了也是就近出警,还不是轮到我们车站派出所问案。”
华念平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实在被逼无奈,只得狠下心对小伙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那么只好告诉你,我是淮上市刚到任的恩源集团委派专员,现在要求你立刻给当地机关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到这里来接我。”
华念平的话听上去很是坚决,但其实又显得软弱无力。
来人居然自称是专员?专员是个什么官衔,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伙子甚至懒得怀疑,怪笑着说:“看你这家伙真是醉的不轻,与车站上讨钱的叫花子没有两样,也竟敢说自己是什么专员,我还说自己是铁道部长呢。”
最后的希望破灭,华念平立刻矮下去半截,恨不得对小伙子说:“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看我哪天能不能找上警局的领导过来,让他们当了我的面前,把你很是严重地训斥上一顿。”
他觉得,自己很难再向这位年轻的协警说得明白,有些后悔自己的愚蠢,寻思自己现在这个落魄样子,有谁看他像个高职的专员,再说上面的部门,也只是明天上午才能正式宣布。
华念平沮丧地离开了车站派出所,周身的衣服几乎被雨雪浸透,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