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美终于克制不住自己。
她紧紧攥住华念平的一只手,满怀期望和柔情,向他喃喃真切细语:
“念平大哥,你现在到底怎么样?能听到胜美在和你说话么?从昨天到现在,胜美不时地在问,你还能活过来么?胜美真的不相信,念平大哥会就此离开这个世界!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的风景到底有多美,天空是这么的辽阔,阳光是这么地灿烂!在那边的不远,有湖水,有青山。在你的身边,这是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好几个人牵起手,都还抱不过来,我想该有了好几千年的历史吧!这树有灵气,你一定会感觉到。
“念平哥,你还记得十几年前在沃特公司实习事情么?那时的你,时常和李莉姐聚在一起谈论工作、学习和生活,我虽然年龄尚小,但在一旁看你们两个总是很投缘的样子,总希望你们是一对恋人该有多好!念平哥不会想到吧,其实李莉姐从那时起就一直欣赏你,只是她知道,你的心已经另有所属,所以一直埋在心里多年。
“唉,念平哥,这都是胜美的不好。如果没有和李莉姐一起,再次把你请到深圳,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念平哥,求求你,一定不能就这样死去!如果你永远这样闭上眼睛,胜美该是多么的不安,多么的心痛!胜美下定决心,无论路途多远,有多么艰苦,都会把你带到深圳。我爸爸的生命已经不会支持太久,留下胜美一个人实在很难让沃特公司坚持下去。
“念平哥,你要答应胜美,快些醒来吧。胜美的心思,真的很需要念平哥的帮助……”
说到这里时,韩胜美联想到沃特公司目前的处境,以及父亲的不治之症,还有她的无助,不禁触景生情,嚎啕大哭。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周经理才从易州城里回来。他的那位陈战友开了另一辆车,停在公路那边等着他。
等见到周经理出现在身边,韩胜美才缓过神来。
这会再看华念平时,身子平静地躺在巨石的下面的草丛里,紧闭双眼,毫无声息,仍是先前的那副样子。
虽然是韩胜美自言自语般的向他倾诉良久,却是并没有带来他的任何反应。
只是,脸上的血污,已被韩胜美清洗的干干净净。
周经理除了为韩胜美带来许多吃的、喝的东西,还带来一个老旧的、裂了线的军用挎包,里面不仅有一双布鞋,还有一套军服。
他说道,这些意外东西,是一位已经牺牲的战友熊剑东,多年以前留下的遗物,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应了韩胜美的需要。
原来,沃特公司京城办事处的这位周经理,他二十几岁在北海舰队服役时,曾经与家在易县的陈战友一道,作为海军陆战队的军官,在副营院进行受训。
当年,他们都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军官。
为期半年的受训结束,三人本应立即返回位于青岛的海军基地,但在路途保定时,周经理、陈战友一起向熊剑东提出要求,期望能在保定市逗留两天。其因是周经理的女友在保定卫校进修,而陈战友两年前刚结了婚,妻子就在保定市里工作。
两人都想趁此机会,与各自的女人温存一番。
熊剑东被他两人纠缠不过,无奈之下勉强同意。
不想在旅馆里,熊剑东的挎包意外被盗,里面除了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他本人的军官证、以及三人的受训结业证书。
归队后,熊剑东作为三人中级别最高的带队长官,受到了严厉的军纪处分,不仅被取消受训后的晋级资格,还被勒令退出军旅生涯,从此葬送了个人前程。
盗贼一个多月后被抓获,警察追回熊剑东的所有失物,交给了周经理在保定的妻子。然而熊剑东,此时已经转业回到了家乡,被安排在淮上市警局工作,担任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再没有联系上。
不幸的是,周经理近来又听说,熊剑东好不容易四十来岁,才熬到了淮上市警局副局长一职,却在去年一次保卫淮河万水闸大坝的战斗里,与歹徒同归于尽。
韩胜美对周经理的这段经历,自然一无所知,但见到周经理带回来的鞋子,说是源自他一位牺牲战友多年前留下来的遗物,登时感到心中不爽。
她寻思要为华念平换上一双已故男人的旧鞋,很显然,十分的不吉利。
可是她转念再想,京城办事处这几年经费拮据,捉襟见肘,所以周经理才迫不得已,尽力为公司节省每一分钱的开支。
待到把华念平抬上车,周经理很是为难地向韩胜美请示道,刚才经过与陈战友协商,对方已经同意支付一笔款子给他。不过,只能是银行承兑汇票。
这笔钱,对他在京城办事处的资金周转极为重要,所以很想跟着陈战友一道,前往对方在天津的公司本部,亲手取回这笔款项,免得夜长梦多。
这也就是说,从易州到深圳,剩下差不多两天的路程,将由韩胜美独自一人驾车,载着华念平去往深圳。
“要不然,”周经理道,“韩总,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主意,想请你采纳。”
“什么主意?”韩胜美问道。
“其实,咱们冒险把这个人从殡仪馆里偷尸出来,原因是韩总与他有过相识,不忍心他尸骨不全,被人偷了内脏去卖。事到现在,眼见这个人生命无救,不妨直接送到城里的火葬场,由我亲眼守着把他塞进焚尸炉,骨灰就地寄存。”
周经理小心地观察着韩胜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