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抿紧了嘴,眼底的笑意好似秋日里夕阳下波光潋滟的湖面,带着几分炫目的柔情。
想当初,父母因为沈世硕的残疾,并不同意将她嫁入沈家,大姐力排众议,赞镇北侯府门风清正,主母赵氏护犊甚重,沈家兄弟文武双修,大姐说,若非沈世硕的残疾,长安城里想嫁给镇北侯府长房长子的贵女不知道有几何,哪里轮得到她这个三品提刑按察使的嫡次女。嫁入镇北侯府,赵氏一力护顾她这个长媳,亲弟妹之间的感情相当笃厚,隔了房头的弟妹十分有趣,可以在府里拿刀提剑追着砍一派不死不休的架势,出了府门勾肩搭背一团和气枪口一致对外,个个是装腔作势的高手,只道五小姐是个没有生母怜惜、被踩惯的懦货,原来狡诈如狐,亦是个作假的高手。
乔妙玉冷笑道:“沈五小姐这是把自己看作飞上梧桐树的凤凰了?”
沈雪淡淡一笑:“素来只见捡吃捡喝捡银子的,竟也有上赶着捡不痛快的,莫非乔四小姐自认是一只麻雀?可那麻雀虽小,五脏却是齐全的。”这话很损,损乔妙玉做客做到愚蠢地挑衅主家,缺心眼不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乔妙玉一再吃闷亏,气得一张娇俏的小脸上神经细胞疯狂跳舞:“沈五小姐还真以为染了彩色乌鸦就变成了凤凰,又是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挑着桃花山庄的名头掩饰庶出的卑微身份,这般上窜下跳不遗余力,不就是想飞上信王府的梧桐树么,可笑!若不是世子哥哥心善,救了落水的沈五小姐,与沈五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即算你变得有才有貌,世子哥哥也不可能瞧你一眼!”
眼前这个卑贱的庶女,何德何能使简少华心心念念不肯放弃,镇北侯府以“庶女不堪匹配”婉拒了信王府的好意,世子简少华合该顺势不再提及纳侧妃的事,可简少华说,落水相救便是与沈五有了众目睽睽之下的肌肤之亲,怎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失了清白名声的沈五嫁与他人,落一个被嫌弃的结果,信王府已备下重礼不日再次托媒。沈五!如果怒火可以燃烧,那么乔妙玉眼中的怒火一定将沈雪烧成焦炭。
沈雪毫不退让,冷声道:“乔四小姐一口一个甜甜的世子哥哥,把你那亲亲的嫡姐放到了哪里?待那信王府世子知晓,原来在乔四小姐心里,他是哥哥而非姐夫,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是不是将有人放言,信王府世子娶了乔家的嫡长女,还贼溜溜盯着乔家的嫡次女,恨不能收尽乔家女,乔家嫁出去一个嫡长女不够,还要巴巴地再嫁一个嫡次女,恨不能把乔家的女儿都送进信王府。乔四小姐,你当得起吗?乔家当得起吗?”
沈霜霜冰寒的眸光扫向乔妙玉和她身后的美少女,乔妙玉,前生并无交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那么她和简少华之间的关系也该发生变化,如果依然是相爱不能相拥的绝望,她又何必重生而来。
乔妙玉哼了一声,道:“这桃花山庄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镇北侯府的嫡子嫡女都在这儿,沈五小姐,你这个三房庶出的就算占了先机住进主院,现在是不是也该收拾收拾让出院子,是沈五小姐你不知嫡庶长幼lún_lǐ,还是镇北侯府不讲尊卑主次纲常?”
冯氏大怒:“乔四小姐,乔阁老在朝堂上是文臣之首,当是知大理、明大义的,风闻乔家家教极严,家族子弟个个俊杰,可瞧乔四小姐这般教养,倒叫人大大怀疑乔家只重哥儿不重姐儿,首辅乔家位极人臣,又算得皇亲国戚,走在街上横成螃蟹也无人敢吱一声,可是,乔四小姐横着走走错了地方,镇北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轻侮的,沈家儿女也不是打了左脸伸过去右脸的窝囊废,乔四小姐高才,焉能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沈世研笑嘻嘻的笑弯一双圆眼:“乔四小姐有所不知,这桃花山庄记在我三叔的名下,五姐姐是三叔的长女,住哪个院子都合情合理。乔四小姐究竟是想挑衅镇北侯府,还是想挑起沈家姐弟内讧,都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有这小心思不如留着回到乔家往深了算计,于乔四小姐,怕是得到世子哥哥的青睐最重要吧。”熟悉沈世研的人都知道,沈世研年纪小,但不折不扣是只小狐狸,最具沈家人的特质,笑得越灿烂,下手越狠。
“大嫂辛苦,六弟辛苦,”沈雪心中一动,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一种被回护的暖意静幽幽地漫上心田,暖暖的,柔柔的,如一汪春水。深呼吸,叫来冬花,吩咐道,“给大少奶奶和四小姐还有两位少爷上菊花凉茶,润一润嗓子。”回头瞅着气鼓鼓鼓成青蛙的乔妙玉,招手唤过冬草,笑眯眯地柔声道,“冬草,把乔四小姐从这儿扔出去,轰出桃花山庄,——手底下悠着点儿,伤着人你可逃不掉。”
这声音温柔得好似久别的知己喁喁细语,不带一丝火气。院子里的人惊得倒吸凉气!
冬草身形翩动,迅速迫近乔妙玉,不等乔妙玉尖叫,一手揪住她的衣领,一手揪住她的腰带,双臂一较力,便将乔妙玉横举,原地转了三个圈,嘴角勾起,将乔妙玉扔出了院门。那力道不强一分,不弱一分,既不伤乔妙玉筋骨内脏,还又摔得她七荤八素,皮下淤青。
美少女们惊叫着涌出院子围了上去,捧头的捧头,抬肩的抬肩,扶腰的扶腰,力图使乔妙玉站起来,沈五小姐发了话的,不能伤着人,想来不会太严重。可一碰乔妙玉,她就哎哟乱叫,唬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