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超生因病昏迷不醒,延庆帝派出太医院院使、院判为他诊治。院使上书延庆帝,叶大人需要静养,不宜移动,乔迁新居一事暂缓,恳请文武百官勿再探视,客来客往有碍叶大人恢复。延庆帝大笔一挥,准。
许家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至于某些奉命远观的钉子,随他们去了。
一辆挂着同仁堂标志的马车在许家门口缓缓停下,一位中年大夫与一位少年药童不急不徐步入小院。
同仁堂是长安城里最大的药铺,有着不逊于太医院的坐堂大夫。远观的钉子们看过两眼没有再看第三眼的。
正院,太医、仆妇或躺在椅子上,或倒在地上,都呈昏迷状态,院子中央停靠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大马车。乔装的沈雪与魏十四一走进西院,不由得心生警惕。海鲨、陆虎、空鹏双膝跪倒,跪得笔直。
一位锦衣女子斜坐在铺着绣垫的藤椅上,纤长的手指拈着一块核桃糕正往嘴里送,旁边半蹲一个红衣青年在剥着炒栗子,好一副母慈子孝图。
难怪英明睿智的北晋昌平皇帝为一个民间女子着迷,并封她为皇后。花皇后,四十岁的女人依旧人比花娇,牡丹见了也低头。
花皇后随慕容遥潜入长安,慕容迟说已经把花皇后送上返回晋阳的马车,想不到慕容遥半路截胡,把花皇后又接到长安。
沈雪无声地叹了口气,花皇后,你的庶子把你当作对付你的嫡子的枪使,你老公知道吗?
慕容遥笑得花枝招展:“母后,这位小药童就是二哥心心念念的南楚镇北侯府五小姐,你瞧,是不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花皇后接过慕容遥剥好的栗子,伸手在慕容遥眼前摇了摇。懒洋洋道:“阿遥,你的眼睛坏掉了,有美人吗,有本宫在的地方。哪个敢说自己是美人?”
沈雪嘴角轻轻一牵,并不应声,示意魏十四向正房走。
花皇后脸色一沉,扔掉手里的栗子,娇声道:“这是不把本宫瞧在眼里么,比那孽障还不识趣,真当稳进慕容家了吗?”
孽障!沈雪的脸色也一沉,看着魏十四进了屋,这才回过身,行一常礼。不紧不慢说道:“本宫?敢问这位大娘,你本的是哪家宫?我只知南楚皇室居于南楚皇宫,皇室出行必有皇家仪仗,未见仪仗,便是寻常人家。陌生人相遇,致意为礼貌,无视为本分,无所谓之瞧得起瞧不起,再说,”
平和的脸孔掠过一个轻描淡写的笑意,沈雪道。“只有怕被别人瞧不起的人,才在意、才计较别人是否瞧得起,出身低不是错,长得好是上天眷顾,然,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以你为世界中心,这是贪念,妄念。”
海鲨冰冻的神色现出一丝裂缝,陆虎和空鹏挺直的腰身微微松垮。
花皇后猛地站起来,拈着糥米团的手指颤抖着。娇艳如玫瑰的嘴唇颤抖着,而一双如雾如烟的眼睛渐渐漫过来一片水光,水汪汪的。二十多年,从来是被捧在手心的至宝,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哪怕是声音高一阶,今天被无情奚落,奚落她的人还是她的亲生儿子看中了要娶进家门的小女子!
两行泪,花皇后哭了起来,边哭边诉:“阿遥,你瞧,她凶我!太后都不凶我的,你就看着母后被人欺负吗,长安不好玩,本宫要回晋阳,找你父皇去,那孽障是要娶媳妇吗,这是要本宫的命唉,这女子,太凶了,凶我!……”
慕容遥慌忙道:“母后,母后,别难过了,儿臣这就与你一起回晋阳,我们带二哥一起回晋阳。”
沈雪握紧了拳,掌心沁出薄汗。
于家孝,母亲带儿子回家,外人不能阻拦,于国忠,皇后带皇子回宫,臣僚不能阻拦。慕容遥把花皇后请出来,拨得一手好算盘。
慕容遥笑容愈盛,野狼营如何,在皇后面前不过一条狗,沈五来了又如何,是不是二皇子妃都无能为力。摆手叫立于墙下的侍卫进屋去抬慕容迟。
沈雪睃了一眼停在正院的马车,淡淡笑道:“四殿下,现在的长安,风声很不好,御林军时时巡街,四大城门更是盘查得紧,你想偷运南楚高官,怕是不容易。”
花皇后撇了撇嘴:“本宫的儿子,自有本宫费心,瞧见我们的马车了吗,阿遥想得很周到,底板是双层的,下面躺一个人很宽敞。”
沈雪也撇撇嘴,很慢很慢地说道:“原来你的庶子可以踏着你的嫡子,原来四殿下是想把二殿下踩在脚底下带出长安去。”
海鲨双眼一闪,森寒的目光盯住慕容遥。
慕容遥咳嗽一声,道:“沈五小姐这话好没道理,这本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你刚刚还说南楚高官,二哥的头上戴着你们南楚高官的官帽,哪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出长安、往晋阳?”
沈雪扬扬眉,淡淡道:“慕容四殿下,你为什么不向我们南楚的皇帝讲明,叶超生的真实身份是慕容二殿下慕容迟?害怕延庆皇帝扣留慕容迟,或者截杀?不,不可能,晋楚议和,两国朝野知,东越西戎知,天下皆知,延庆皇帝不可能扣留任何一位北晋议和使团成员,哪怕慕容迟隐瞒身份,做了南楚的高官,丢了南楚的脸面。”
停顿片刻,沈雪接着说道,“况且,众所周知,叶超生没有做损害延庆皇帝的事情,相反帮助延庆皇帝平定苗家叛乱,于延庆皇帝有相救之恩,于哪一条道理,延庆皇帝都不会对隐瞒身份的慕容二殿下采取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