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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英黄华香满路,沈雪施放然走在青石小径上,半点没有放了一个碎屁的尴尬。
冬草的嘴噘得高高的,十分委屈地跟在沈雪身后,抬眸看着自家主子那缓缓而行的纤长身影,暗想,从前为何没觉得小姐行事举止不急不缓,颇有令人心安神定的气度呢,只因为小姐洗去了铅华?心底悲伤的泪忽然止住,就这么跟着小姐,一直走下去,挺好。
沈雪回手弹她一个脑门儿:“觉得很委屈?唉,你丢人总比我丢人好吧,长安城就这么大,以后我们还会遇上华世子,你想你家五小姐在简少华面前直不起腰,说话大不了声?”
“冬草哪里敢这么想,能替小姐遮挡,冬草才不怕别人怎么看,小姐有你脸面,我们这些做丫环的才有脸面,离开小姐,冬草什么都不是。”
“好了,我也是没办法,我会记你的好。”沈雪揪了一片菊花瓣,“我的首饰匣,随你挑一个。”
冬草也不客气:“那好,冬草多谢小姐恩赏。”
回到听雨院,守门的婆子说三夫人来过了,走了,四少爷来过了,走了,四小姐来了,还等着。婆子又说,冬花大哭了好一阵子,好似丢了什么东西,竟在三夫人和四少爷走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口口声声对不起五小姐。
沈雪默默点头,看来艾氏和沈凯研趁着她离府的空隙,偷走了她想让他们偷走的乌木箱,心头冷笑两声。
沈霜霜今天素装而来,一身淡青色的秋衫,袖子窄窄的,袖口镶着紫蓝色的百合花。配一条修长及地的紫蓝色百褶裙,一对紫色水晶耳坠随着她身体的动作流转出熠熠光彩。
沈雪叫过冬果:“四小姐是我们听雨院的稀客,贵客,冬果,去把最后的那一点茶给四小姐煮了。”向沈霜霜微微一笑道,“四姐姐的头伤,这是好利索了?”
冬果撇了撇嘴,那雪山云雾茶虽然不多,也还有一百三四十两两金子的吧,离最后一点还远着呢。小姐这是不想再便宜别人的节奏么!
沈霜霜并没有来过听雨院,以前是不屑,之后是不想。有项嬷嬷做底,听雨院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项嬷嬷失足坠崖,沈霜霜越想越觉得是沈雪下的暗手。前世,欺过背过骗过沈雪的人,后来都以各种意外死去。
沈雪单刀直入。淡淡道:“四姐姐到我这儿来,莫不是因为乔家?”
沈霜霜容色微寒,声音也是淡淡的:“我知道你刚才就在松涛园,我想知道祖父是什么态度。”
沈雪抱起在脚下蹭来蹭去的胖猫花花,慢慢道:“祖父是什么态度,其实不重要。还得看四姐姐是什么态度。再说,祖父的态度,福叔已经回禀大伯母了吧。”
沈霜霜眼底冰凉:“乔家早不提亲。晚不提亲,偏在姑父被抓的时候上门提亲,哪有把这件亲事看得很重!分明是要轻瞧我们沈家。我看母亲的意思,你的亲事却做不得准了,为什么?”
沈雪轻挠伸长脖子的花花的下巴。静静地说:“四姐姐这可是当事者迷了。告姑父杀人的原告叶宝柱,与叶都督很可能是亲属。叶都督是大伯父的手下,前不久又阵亡了,那些看我们沈家不顺眼的人,会借这个案子攀污沈家主谋杀人,叶都督之死或与大伯父有关。”
止住沈霜霜的辩解,“大伯父很可能因为这个案子引咎去职,我们沈家也因此陷入低谷。四姐姐,乔家在这个时候为他们家非常优秀的乔立向四姐姐求亲,这是向沈家伸出援手,想和沈家站在一起,表示乔家不相信沈家是真凶。”
轻轻笑起来,“四姐姐这样出众的人,被乔立喜欢,一点点也不奇怪,不是吗?
沈霜霜脸色渐变,从微白到煞白,声音微微发颤:“有,有这么严重?祖父说的吗?”接过冬果奉上的茶杯,手指节青白。
沈雪放掉花花,把冬果奉上的茶杯放在面前的圆案上:“也许比这还严重。四姐姐也不必忧虑,再大的事都有祖父他们顶着,天塌不下来。”
沈霜霜紧捧着茶杯,似是要从热热的茶杯汲取热量:“那我必须要嫁乔立了?”
沈雪站起身来,从首饰匣里取出一支白玉簪,用丝帕拭净,放进茶杯里:“四姐姐瞧,这簪子周围都是碧绿的茶叶。”把簪子拿出来,轻轻晃动茶杯,茶色晶莹如玉,茶香袅袅,再次将簪子放进茶杯里,悠悠开口道,“四姐姐看这茶,这簪,与刚才有区别吗?”
沈霜霜哼了一声:“茶还是那茶,簪还是那簪,哪有什么区别!你耍我?”
“不敢。”沈雪并不动容,微笑道,“四姐姐说得不错,茶还是那茶,簪还是那簪,看起来的确没区别。但是,我摇晃了茶杯,杯子里的茶水和茶叶都随着摇晃,簪子这时浸在茶水里,它周围的茶叶,位置全部发生了移动,簪子的任意一个点,对着的都不是刚才那时的茶叶。”
沈霜霜蹙起眉尖:“你想说什么?”
沈雪眸光闪烁:“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感慨有的时候,身边的人,物,事,看起来没变化,其实早已物是人非,以前见过的那些有趣的事情,以后可能见不着,以前没见过的新东西,以后可能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时也,势也,命也,运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有些现象,不由人随意想就可以出现,有些事情,真出现的时候未必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执念过深,只会害苦了自己,这世上最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