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
林昭沉声道:“儿子知道娘娘担心什么。赵宗实父子心情凉薄,对娘娘不孝,对我更是残忍。他若是知道我在人世,必定会赶尽杀绝的。除非我永远不认祖归宗。永远流落民间,无人认识,那倒是会相安无事。
奈何如今已经身处庙堂,避无可避,迟早会被他们知晓的。到那时候还有儿子我容身之处吗?娘娘,儿子不想坐以待毙,也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一点是事实,曹氏知道自己若是在世,或许可以护着林昭,可自己死后呢?赵顼不会手软,高滔滔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林昭继续道:“如若赵顼是个有为之君,儿子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动摇大宋江山。可是赵顼虽有志向,可他所做作为有目共睹。眼下大宋朝已经开始乌烟瘴气了。我在西北好不容易开疆拓土,取得胜利。可他转眼之间便听信谗言,向西夏服软,我好不容易省下的百万岁赐又让他扔出去了。
王安石变法成效姑且不论,然则朝堂之上党争之势渐起, 长此以往,内忧外患,我大宋有亡国之祸。我乃赵氏子孙,父皇之子,怎么能看着祖宗基业被这样糟蹋?”
原本的历史上。曹氏与高滔滔曾经向赵顼哭诉,王安石变法误国。足可见老太太不赞成变法,故而林昭只能先拉上王安石,同时提出了更可怕的党争。曹氏出身名门。并非完全不懂政治,朝堂之事也有所耳闻,故而也算是深有感触。林昭一番言语,隐约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当年赵宗实是她养在皇宫的,今日再拒绝了林昭,一念之间可能会导致大宋朝有亡国之祸。这个罪名谁能担当?
赵福康不失时机道:“娘娘,你看看,东阳几番所作所为,功绩不少,满朝称颂,乃是少有的少年英杰,比之赵顼强了许多。若是弟弟执掌朝政,至少比眼下这般胡折腾好要的多!”
“可是,你能做到吗?”曹氏显然有些动心了,于公,她不希望赵氏江山有丝毫损伤。于私,她也更愿意当个名符其实的的皇太后,而不是现在有名无实的太皇太后。如果可以,他是愿意支持林昭的。可是林昭能与赵顼一较高下吗?她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事在人为,儿子已经积蓄了不少力量,只要不断努力,肯定是有机会的。”说话间,林昭信心十足。
赵福康随即道:“在加上娘娘的支持,东阳乃是父皇之子,身份尊贵,拿回属于自己的江山,顺理成章!”
“也罢!”曹氏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林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狄青等人,此事已经停不下来了。当自己知悉他身份,前去法场营救的那日起,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一日,找个恰当的机会,老身会为你正名,名入族谱,回归皇室!”
曹氏存在的最大作用便在这里,必须要证明林昭仁宗之子的身份,才能过取得天下人的信任,才有问鼎皇位的机会。所谓名正言顺,这一点至关重要。
听到如此答复,赵福康与林昭都松了一口气,躬身道:“多谢娘娘!”
“不过有一点!”曹氏迟疑片刻,轻声道:“东阳,假若有一日你得了江山,可否饶过仲针一命?”
“娘娘,有件事你可知道?”林昭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我那三个兄长都是如何夭折的?”
“怎么?难道……”曹氏心里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隐约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昭沉声回答道:“大兄早夭或是巧合,可是二兄和三兄呢?当年父皇何其重视,生母照顾何其精细,何以都会接连夭折呢?我尚未出生的时候,母妃便遭遇迫害……这一切所谓的巧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仁宗早夭的三个儿子,其中之一乃是苗贤妃所出,也就是赵福康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她听到如何说法也是大惊失色。
“狄公调查了许久年,多少有些眉目。”
曹氏问道:“结果如何?”
“狄公说了,当年的汝南王手眼通天,宫禁之内同样可以伸手进来……”
汝南郡王赵允让,英宗赵曙(宗实)生父,赵顼的亲祖父。
“果真吗?”曹氏喃喃自语,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后来都放弃了。而今林昭再提出来,心中陡然间石破天惊。赵福康也是惊愕不已,随即目露凶光,恨得咬牙启齿。
林昭这才沉声道:“娘娘,我不想骗你,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