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不由一动,一个很清晰明了的事实摆在眼前,对方既然已经直接出手杀吕和卿,说明自己和吕惠卿在这件事上扮演的角色已经被人识破了。尽管事情是自己做的,可一旦被人看破多少还是有些挫败感的,一旦公之于众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王雱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吕惠卿冷冷道:“这是给我们警示?还是向我们宣战?”
“不管怎么样,人家都已经出手了!”王雱无力一声长叹。原以为他们才是这出戏的导演。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设想发展,可是到最后……
吕惠卿也低声道:“原来我们从来不曾占据过主动……”因为狂妄和大意,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尽管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却有些为时已晚。弟弟已经死了,某种程度上自己是有责任的,此刻的吕惠卿不可避免的有种自责和悔恨。
“怎么办?”王雱低声问了一句。
“哼,还能怎么办?”吕惠卿道:“人家已经宣战了,我们能退缩吗?”同时心中一声冷笑。暗骂王雱虚伪!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的该是王雱才对!
王雱很清楚这一点,吕和卿之死,也预示着和林昭的彻底决裂。对方敢杀了吕和卿,难道就不敢动他们吗?或许一时间忌惮父亲的身份,可时间长了会是个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始终有这么一个威胁存在,终究不是滋味!
万一对方要出了什么狠招,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和父亲,王雱觉得必须要采取点什么措施了,至少是为了自保。
王雱问道:“此事怎么办?开封府已经介入了。是否要追查下去?”
“开封府,靠他们能查到什么?继续追查下去,少不得有好事者会三郎和林昭联系起来,你我也会引火烧身!”吕惠卿虽然处在悲伤之中,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精明。
“也好!”
或许王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话他没办法说出口,只有等吕惠卿先开口。他们之间虽然是很紧密的合作关系,彼此之间却也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或许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有道是见微知著。以小见大。
“不过,三郎不能白白这么死了,连同二郎的大仇,总有一天。定要他血债血偿!”和林昭对敌以来,吕家也算是损失惨重,吕和卿死了,彼此之间的仇恨是彻底无法化解了。
“昨夜他侥幸躲过,后面不见得有什么好运气!”王雱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吕惠卿点头道:“三郎出事了,我便不好出面了。一切多仰仗元泽了!”
都是聪明人,吕惠卿很清楚,弟弟之死必定会引起关注,自己要是不及时回避,恐怕会多有牵连。同时,又何尝不是为了规避风险呢?
王雱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吕家有丧事,些许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多用心。
不过,临走之时,吕惠卿道:“林昭尚在狱中,却有人为他奔走做事,足可见其党羽众多……”
一句暗示性十足的话语,不需要多言,王雱必然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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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狱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入了皇宫,皇帝赵顼听说之后沉默了许久。
死了一个死囚不足为奇,可这个死囚刚好和林昭关在一起,这件事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从最初事发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赵顼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盛怒,到后来的质疑,再到现在的为难。
质疑还是有的,林昭到底有没有背叛,他很关心这个问题,年轻的皇帝自尊心很强。林昭在台狱之中遭遇了如此风险,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杀他呢?林昭又是怎样安然无恙的?
随即,他便听说了吕和卿的马车坠落汴河的消息。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赵顼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关联,吕惠卿兄弟和林昭的恩怨他是有所耳闻的。
林昭在台狱之中这么一幕惊险,吕和卿是侍御史,是御史台的人。林昭平安无事,他回去的时候就遭遇了意外。
当真是意外吗?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赵顼发现,双方的人都背着自己小动作不断,自己根本一无所知,这才是皇帝最大的无奈。
如果只是意外,那还好说,如果确有其事……
赵顼冷哼一声。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林昭,他身后似乎有人帮忙啊!
“来人,开封府有结论了吗?吕和卿是怎么死的?”
皇城司的一位勾押官早就伺候在御前,回答道:“开封府的消息。是意外!”
发现问题的时候,王雱便打的招呼,吕惠卿也坚持是意外。人家家属都认定了是意外,开封府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呢?
“不过……”可皇城司是无孔不入的。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瞒着他们。
“怎样?”
“据说拉车的驽马身上有人为的伤痕,可能是有些蓄意而为……”
“哼!”赵顼应了一声,问道:“还有什么吗?”
“近来王雱和吕惠卿过从甚密……”
有些话点到即可,赵顼听到之后便沉默了。
许久,皇城司的勾押官才试探道:“陛下,苏岸已经侯在外面,要宣吗?”
“宣!”赵顼转身回到御座之上。
没过片刻,苏岸便躬身进来,御前大礼面君。他是禁军校尉,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