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让阿敏放心。他一次次不经心的提起与那个名字有关的诸般事,无非是想让阿敏熟悉、接受,以及了解——那只是个朝堂平衡的棋子,他清楚,她也清楚。那个女孩儿别无所求,只把他雍亲王府当作一处安生之地,他给她的,也不过是她家族应得的一份荣宠罢了。
真就这样下去了么?他和她的将来,就这样改变了么?历史的车轮,当真会改变么?身陷其间,究竟该如何自处?天地轮回太复杂,我就是个小凡人,实实作不了主……
所有的纠结挣扎,原都只在自己的心里。阿敏两眼一闭,不能也不敢多想。
这一刻,阿敏犹豫着想了又想,也拿定了主意。
待过了胤禛生日,没多久也该过年了。自己当不当那些人作家人都好,他总是期望所有人都能在一处团聚的吧?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
胤禛的得意,也只在阿敏面前显露些罢了,于关键处该如何自处,他早想得明白。
九月初的一道明旨,跌破了无数人眼镜。原定的四川巡抚叶九思突调至安徽,新补授的四川巡抚竟然是刚出使完朝鲜国归来的年羹尧!
年羹尧何许人也?未来的年大将军此时不过将将而立,此前虽侍于皇帝身畔,圣眷膺荣非常,却从未有过外放经历。这一放便是一省巡抚……而如今,年家不仅是四皇子刚结的姻亲,更是他门下的奴才……人们心内的猜想远没了边际。
而皇帝以四皇子原本“圆明居士”的法名赐为新建园子的园名,甚而亲笔御书匾额之举么……这独一份儿的恩待再一次刺激了各路活跃的神经……这事儿可远比四皇子于朝堂间担下了更多的差事更耐人寻味了。
四皇子身周的气流日渐旋动起来。
对于皇阿玛布局,拉自己下水的诸般举动,胤禛无可奈何。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要主动配合着演演戏,去抢抢太子和八弟的风头。
他心内清楚,这大半年来自己锋芒初现,已是大大的招了众人的眼。
臣子们的献媚讨好可以生拒,兄弟间的拉拢关照却是难躲。古人自污以求自保,放至眼前境地,只想求得超身事外,却无一招使得。色、利二字自然是惹不得的……莫说不屑为,为之也未必可求全功,分寸拿捏,着实不易。
且不说尚有皇父在上,为将来长远计,也不可越界。
然,却也不是毫无办法。唯缓缓而为,切不可操之甚急。
这处在不识货的阿敏眼中不算稀罕的园子,可放在古人眼中,低调中彰显奢华,纯以享乐言,已是极致的完美,不枉这小半年来胤禛大耗金银追加营建的苦心。
而建于后园的家庙和菜圃,那两处避世养性之所,更是可进可退的点睛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