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夜色是一笔未曾蘸开的墨,浓郁的搅着,灯火次第的从宫殿绽放,一点点晕染着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嗒”“嗒”“嗒”。
木屐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传来,旁边的宫女顺从的低下自己的脑袋,只留下那人的长衣掠过地面。
穿着木屐的男人在大殿外站定,然后看向了门外抱手等待的周岩。
“殿下呢?”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周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先生,这都两年了,你还不知道殿下的习惯?哎,明儿再来吧。”
周梦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将手中的两本折子递给周岩,道:“今晚无论多晚,都必须将这两本折子交到殿下的手中。”
“是的,先生。”周岩恭敬的答道。
周梦怀的目光往殿门一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后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周梦怀如长风入林一般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嗒嗒嗒”的木屐声。
而在宫殿内,雕着牡丹花色的小香炉缓缓的袅出一丝丝檀香,顺着重重的纱帘浸透到一袭紫衣面前。
他低着头,从厚重的紫袖中露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分明的指骨沿着紫竹笔身慢慢的向下弯曲,手腕一转,纤细的笔尖勾勒出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如雾一般的笼来。
琉璃宫灯插在墙角,拓下他的身影,乌墨一般的发丝坠下来,将阴影投入那张如上天鬼斧神工般的脸上,他双目低垂,但是那剔羽一般的眼睫毛却勾着向上,那是令人惊异的弧度。
身上披着的紫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落下,但是他却动也没动,任凭它滑下去,只专心致志的用手指勾着那宣纸上的人,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消散,只有那笔下的人,才是一生所至。
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的手抚摸未干的宣纸,仿佛在抚摸着她。
两年了,整整两年。
他终于直起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手中的毛笔一扔,“嗒”的一声落到汉白玉的地面,溅开点点墨梅。
“周岩,将周先生给的折子递上来。”这声音薄如一片青瓷,却又在雪白的瓷胎上添上魅惑的釉里红。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夜风过境,缓缓的掠开这数十米的檀香雾帐。
周岩的目光看向那垒成小山一样的宣纸,最后默默低头。
都两年了,为什么殿下还是不相信太子妃已经死了的事实呢?以他们的能力,查到现在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到,还能有什么希望呢?可是殿下还是这么的执着。这两年来,每晚总要留一个时辰来描摹她的模样,想象着她两年后的容颜,可是殿下,这还有意义吗?
周岩抬头,只见南沉瑾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他,那一眼,结结实实的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一眼看穿。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是别人有这种想法,可能死的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拿上来。”南沉瑾顺手扯了扯自己已经落了下去的披风。
周岩半跪着双手将周梦怀的折子递了上去。
南沉瑾接过,翻开,顿了半晌,然后淡淡的抬了抬眼睛。
“四国会?”南沉瑾笑了起来,眼底里有莫名的光芒,“看来结盟终于要开始了啊。呵,四国会,竟然把金昌国忘了。金昌国凭借一个不足四万的人口,在五个国家间生存下来,并且多年不曾有战乱,难道是运气?”
周岩小声的插嘴:“金昌国土地贫瘠,天寒地冻,根本不利于生存,大概没有人愿意下大力气去攻打他们吧。”
南沉瑾一双眼睛微微挑起,手指在唇边一放,眼底里光华流转,妖魅诡谲:“周岩,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人的征服心理。就算它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是只要挂着一个国字,谁都不会放弃树立自己的威信。但是,你翻看史书,可曾见过那个国家攻打过金昌国?还有,金昌国虽然土地贫瘠,物种匮乏,但是所产奇珍异宝甚多,你认为,其他的国家比的了?这个金昌国,恐怕是最让人摸不透的。”
周岩深深的低下头,点头。
南沉瑾将这折子甩在桌子上,问道:“这几天有什么消息传来?”
周岩半跪着恭敬地回答道:“谢南带领的镇天军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人,两年前南北定城合并为庆阳城之后,他们就占据了陶都,和城三个城池,这两年来,他们不断的开疆扩土,虽然先占据的都是些小镇小村,但是两年下来,吞噬的土地恐怕也有三个城池的大小了,偏偏他开始蚕食的土地都是极小的,所以陈国和平阳国谁也不愿意为这一点土地大打出手,所以到了现在,他们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国了。而现在,他们正在准备和穆山的野军较量,那些蛮汉可不是好对付的。”
南沉瑾看了周岩一眼:“看来这谢南当真是不一般啊,我曾派少英查过他的背景,但是除了他和那个宋棋风,不,应该说是东方华城走的比较近而外,便什么也查不到。当年少英说恐怕是大患,没料到当真成了气候。现在他已经壮大,陈国和平阳国肯定比吞了苍蝇还难受,不出两月,两国便要联手了。恐怕陈国此次的四国会,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解决这一件事情。镇天军恐怕要走上绝路了。四国会,其实我倒不介意去添一把火,先把谢南解决了。”
南沉瑾说着,吩咐道:“待会儿和周先生说,我准备去陈国。”
“是。”
南沉瑾说着指尖一过,翻开另一本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