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萱向来眼高于顶,在众少女中间有着娇横的名声,这下给洛十一一捉弄,更是成了大家口中的笑料。
慧芩算是东道主,与陆怡萱一贯相交还好,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大的冲突。她心里倒底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与一众少女相携走出不远,便向凤翎和浅云告辞,转回头去找陆怡萱。
少女们跟着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开,各寻各的乐趣。
浅云也就趁机拉着凤翎脱身出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往园里慢慢踱起步子,假装观赏景致来。
两人都知道,若非情不得己,实在推脱不开,常欢极少参加这种宴会。即便来了,他也不喜欢在人多嘈杂的地方呆着,说是瞧着那些虚假的面孔,赔着笑还赚不着银子,实在是瘆得慌。
所以通常情况下,常欢宁愿找个无人僻静的所在,放出袖中的小蛇来让它好好儿的饱食一餐,美其名曰:“换换口味”。
浅云和凤翎便不约而同的出了啬色园东门,往锦绣园而去。
因为锦绣园连着后山,风大地凉,去的人少;而西门连着从心园,正在摆戏,必然人多。
入了锦绣园,两人专拣树大茂盛,僻静的地儿走,果然走不多久,远远的就见着一个蓝色锦袍的少年半倚在树身上,翘着脚,双手环抱于胸,抬脸正聚精会神盯着面前的不远处的一棵女贞树瞧。
女贞树耐寒,枝大叶茂,又正值果期,是冬日雀仔们筑巢寻食的好去处。
两人同时停了脚,微眯了眼盯着少年瞧了一会儿,看不清脸,但这站的姿式,分明就是常欢!
不及说话,浅云加快脚步,仍嫌太慢。之后便轻拎裙摆飞奔而去。
而凤翎则故意放慢步子,与浅云拉开了一段距离,同时谨慎的打量周围。
锦绣园虽然冬季来得人少,但也不排出个意外。
浅云的动作太过急切,性子又急,若是给人瞧见,那将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事情。更何况还牵扯到常欢和齐氏。
若有个闪失,对齐氏和常欢来说,那是粉身碎骨的事情。
周围静悄悄的,水榭无言。风舞落叶都声声入耳。凤翎这才轻舒口气。略略加快了些速度。紧跟上浅云的步伐。
前面浅云己经奔至常欢的面前,也不知说了什么,但看得出来,浅云很激动。常欢却只是微有些吃惊的从倚靠着的树上直起身来,静静地听着浅云说话。
不知浅云说得什么,常欢时不时四望,就他的动作,还冲着凤翎站的方向苦笑了一下。凤翎判断,应该是劝浅云快些回去。
大约常欢不咸不淡的表情惹怒了浅云,她突然两手拎裙,抬起脚来对着常欢的小腿一阵乱踢,踢完又打。
凤翎在显眼处找了地方坐下。假装悠闲的举目四望,欣赏风景,心里却紧张的“砰砰”直跳,生怕这时窜出个什么人来。
浅云与常欢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却总是苦于找不到方法解决。每次,她总是不由的想起《隋氏人经》中的那句“秦天海赦封镇南候”究竟是何意。
三叔秦天河赦封镇南候,应该是洛十一登基之后的事情,可如今迫在眉睫的却是皇后娘娘的赐婚。
添云装病,拖得了一时,又如何能拖到洛十一登基?
凤翎不由得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猜想是不是还有别的她不曾发现的玄机?
不远处,任浅云如何的拳打脚踢,常欢不动。
浅云忽然捂了脸,蹲身窝成一团。
凤翎站起身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就见常欢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哭泣的浅云,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突然又松了开来,弓身一把将浅云拉起,一转身就没入身后林中的假山。
听不清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看得出来,常欢也是一时的情难自禁,来之前真不知心头做了多大的挣扎。
因为常欢与浅云的身影消失之后,对面的女贞树上探下一个雪白的小脑袋来,一对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直转,一边心满意足的吐着红信,一边四下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
认识常欢这么久,凤翎还是第一次见他将袖中的小蛇遗落在外。
凤翎自己也驯养过袖珍小蛇,知道经驯化过后的小蛇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不然又可能萌生野性,再驯又难。
凤翎站起身,边从袖中寻出个小药丸,捏破了抹在手腕处,走到女贞树下,一长两短的轻声吹了两下口哨,再扬扬袖子,不稍片刻,一道银光便“倏”地没入袖中。
收了小蛇,凤翎走到刚才常欢站的树下,树边不远有一处石凳,还来不及坐下,就听得身后一声轻呼,“阿凤。”
凤翎惊得一颤,当时就白了脸。
不用回身,她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洛十一!
强定心神,飞快的往假山的方向望了一眼,所幸常欢和浅云没有在这个时候出来。
凤翎这才深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带着笑向洛十一福身行礼,故意提高了声音,“凤翎见过十一爷!”
洛十一环一眼她的身后,似笑非笑的,“阿凤怎么落了单啊?这个时节,这园子可没什么景致可瞧。”
凤翎佯作不好意思的笑,道,“走迷了路,正想等着丫环们来寻呢。十一爷呢?”
洛十一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忽的歪歪唇角,轻叹,“忽然觉得吵,来静一静。”
凤翎正想表示了然的“哦”声还没出口,就听得洛十一却又是一声轻笑,“不料想,这儿也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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