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收拾了两日,家里要带走的东西总算都装到了四个箱子里,再加上一些米粮袋子,整整装了一个马车,张镇车马行派来赶车的伙计用粗麻绳捆了一道又一道,防止路上颠掉了。另一辆马车上有车厢,里面还算宽敞,坐进去两三个人也能伸开腿。此时,李宏业、段氏带着三个孩子站在车前和一大早前来送别的李德福一家、段智仁一家依依惜别,两家人关心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一一点头应着,段氏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连带的书玉三个也哭起鼻子。最后看天色实在不早了,李宏业狠心推段氏上马车,又抱起三个孩子送进车厢,然后跳起来坐到车辕上,冲大家挥挥手,让他们都多多保重,这才回过身让赶车的伙计赶着马儿走起来。等两辆马车带着尘土消失成一个黑点,两家人才打了招呼各自回家去了。
书玉虽然是第一次坐古代马车,过了最初的好奇劲就觉得和坐汽车没多大区别,不过是少了汽油味。这会儿她坐在车厢里,撩起窗帘向外看去,现在已过秋收,地里除了裸露的土地啥也看不到了,一些树木孤零零地站立着,枝头的叶子有些已经枯黄掉落,再过不久,就变成光秃秃的树枝了。路上的风景走了很远也没什么变化,倒是这马车跑动的很快,乡下的路不平,颠的人有些不舒服,好在段氏提前在下面垫了一条破些的床褥,感觉才稍稍好些。书文和书浩也是第一次坐马车,新鲜的很,左瞧瞧右看看,把车厢里摸了一遍,后来又撩起窗帘看风景,嘻嘻哈哈地甚是热闹,但时间一长,兴奋劲过去困劲就上来了,倒在段氏怀里睡了起来。段氏和书玉也是一大早就起的,这会儿靠着厢壁都打起了盹。只有李宏业和驾车的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时掀开前面车厢上的小帘子看看段氏娘几个的情况,看见他们都睡着了,轻轻一笑又放下了小帘子,嘱咐赶车的伙计把车速放慢些,别把睡着的人颠醒了。
日头走到正中的时候,马车停在了路边,李宏业叫醒段氏几个,让他们起来下车活动活动,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又拿出提前备好的干粮一人吃了几口,喝了些水,赶车的两个伙计也吃了自带的干粮,给马儿加了些草料清水喂饱了好赶路。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大家又上了马车赶起路来,此时他们已走上了官道,路面平坦了很多,车厢里也没那么颠簸了。
一直到后半晌,无聊之极的书玉他们又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李宏业掀开小帘子冲他们喊了一声:“到了,别睡了!快起来看看县城啥样子,你们不是一直念叨着要看吗?”书玉一骨碌爬起身子,先占了右边的窗户,撩起窗帘向外看,书文书浩也抢到了左边窗户那儿,两个小脑袋争先恐后地探出了窗户,瞪大眼睛瞧县城和乡下到底有啥不一样。书玉眼角瞥见她娘也是一脸好奇,就拉着她娘一块看起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的城门,有四五丈高吧,上面还插了一些大大的旗子,随风飘动,门楼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陈留。青灰色的城墙向两边延伸了很远,城门大开着,三三两两的路人和车马在城门里穿梭着,两个腰挎长刀、头戴高帽、一身黑色差服的皂隶站在城门口,维持着这里的秩序,城门稍里左边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份笔墨纸砚和一本厚厚的册子,后面坐了几名同样装束的差役。书文不知道那些人是干啥的,就扭头问书玉:“大姐,你知道那些人是干啥的吗?”书玉看见有人想进城就被那些人拦下来,交上几个铜板领了一张纸那些人才放行,就说:“你没瞧见吗?应该是收进城税的吧?”“娘,你看!那城门好高啊!还有那旗子,真大!”书浩小人儿一个,看见稀奇地就大呼小叫起来,惹得近处的路人纷纷注目。段氏连忙把他拽回车厢,不准他再叫嚷让人看笑话,也让书玉和书文坐好,不准往外看。
因为是后半晌,进城的人不多,李宏业跳下车辕,领着两辆马车朝前走,到了城门口把进城税交了领了两张凭票,然后又坐上车辕,指挥着赶车的伙计进城了。直到听见马车外面人声鼎沸,段氏才又允许他们撩起窗帘看热闹,此时他们已进入了一条街道,两边商铺林立,招牌旗幡一个挨一个,招呼买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路上的行人也不少,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都有,穿的破破烂烂手拿破碗一见人过来就鞠躬作揖要人施舍的花脸乞丐、身着绫罗绸缎手拿折扇摇来晃去的富家公子、一身青衣头戴歪帽的奴仆小厮、涂脂抹粉头戴绢花衣饰鲜亮的年轻女子、短打装扮扛着刀或配着剑身材高大的武士……真是什么打扮的人都有,三个乡下出来的小孩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算是初步见识到县城的繁华和喧嚣了。
穿过这条街,左转进入一个胡同,才算是没那么吵闹,两边都是一些高高的墙壁,走不远就能看见一个小门,有的有人进出,有的紧锁着。出了胡同,又走到一条街上,没刚才那条街繁华,但也有一些小店铺,行人稀疏些,走到头看见前面是一大片住宅,成行排列,黑漆大门、石刻雄狮、青砖红瓦处处可见。李宏业一直走到最后一排拐进去第二家门户那里才叫停,这里的房子格局要比前面的小很多,也没前面住宅的门户引人注目。他上前拍门,门打开后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仆装束的人,他一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