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湖州府一共十六个坊厢,不过北门富东门贵西门穷南门贱,若说要住,就是占个尾巴尖儿也是要住在东门北门九坊中的……至于这价钱么,按着坊厢地段的不一样,也是天上地下的……”
可贞还未听完已是愣住了,乖乖,这时候的房子竟也这么的,令人发指。
“我记得,嫂子家这就是在北门青云坊的斗街上的吧!这就很好,就在东门北门的接壤处,又安全又尊贵的。”秦氏盈盈接口道。
“那倒是,也就因为这样,我们宁可住得紧张些,也不情愿换房子的。”宋氏连声应道,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随后眼睛一亮,立马道:“我这就去给我相熟的主家说,让他留意留意我们坊里可还有上等一些的房子可好?”
“这感情好,正求之不得呢!只要房子好,街坊四邻好,价钱什么的都不是紧要的。若成了,我重重谢你。”
“呸,看你外道的,难不成我还贪图你的谢钱么!”宋氏笑啐了一口,不过,竟还真的抬脚就走了,“那我这就去,早定下来早安心不是。”
可贞眼睛亮了亮,倒还真是个热心肠的。
不过立马,可贞就拽了拽林氏的手,“娘,我们再是不要这样的大宅子的,找个一进的独门独院的小院落也就差不多了。”
开玩笑,三四十间屋子的宅子,就她们两个人,放那积灰吗?
这些日子以来,秦氏已经看出来了,林姨娘和八姑娘相处,竟是八姑娘拿主意的时候多。而且但凡是八姑娘拿的主意,林姨娘再没有不允的。于是忙道:“这可不成,这也未免太寒酸了点了。”
“哪里就寒酸了么,方婶,就娘和我两个人,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呢!”可贞开始发挥她作为小孩子的特殊手段了。
嘟着小嘴,忽闪着眼睛,歪着头望着秦氏。
别说,秦氏还就吃这套,语气瞬间软和到了十二分,“我的傻姑娘,哪里就你们两个人,不还得买下人么!”
可贞心疼了,真心心疼了。
这就两个人,能有多重的活,自己随手就干了,还做什么要花钱买人回来干呢!还得发月例包吃住,每季还得发衣服鞋袜的,真是钱多烧的。
“方婶,我和姨娘现在心里还不安顿的很呢!若是再买两个淘气的或是不知根底的人回来,这说不得有些话有些事儿还得防着她们,这得多难受多遭罪啊!”可贞继续抻着小长音,把自己都恶心到了。
“蕴儿说的是,买个小些的房子吧,我还是照顾的来的。至于丫头什么的,再看吧,若是碰到个好的,再买一两个也就是了。”林氏还是很虚弱,说话也仿佛说在喉咙口似的。不过她倒是有些赞同可贞的,毕竟她们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以后若真有好的,再买几个给可贞使就罢了。
可贞抿了抿嘴,心里,自己也是照顾的来的。
秦氏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找房子这种事儿,哪有那么一定的不是!
果然,宋氏和当家的江洪兴托了一位相熟的牙行主家帮着看房子,在青云坊和附近的里仁坊请茶坊都留心宅子。可是结果却并不如人愿。
倒是相中了好几间房子的,有两进的小院落,也有面河的三层小楼。可一听是买主是女户,不是主人家摆手,就是甲长亲戚街坊四邻摆手的。
宋氏应的好好的,却没有料到竟是这个结果,登时有些恼了。
“女户怎么了,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怎么就碍着他们的名声了?四两棉花谈不上的东西,呸,老娘还不买了。”
牙行主家面露苦笑,“贞孝坊倒是有好些房子的,嫂子若是要,我立马带您瞧去。”
宋氏瞪了他一眼,“除了北门和东门,我哪都不要,你再好生想想。”
待牙行主家走了,江洪兴才过来开口道:“一向倒是没有听说方家在这还有表亲的。”
跟自家当家的说话,宋氏倒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据说是那些年战乱的时候出去的,一家子逃命去了,后来才落户在了清河。因着家里当家的走了好些年都没有音讯,顾家奶奶知道当家的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回来老家,这才带了姑娘回来的。她那户帖路引我都见了,再不会有差的。”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这人啊,真是不知廉耻。因见男人这么些年都不曾回来,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就动起了这母女俩和房子的歪主意,去年造户帖的时候竟买断了那些衙吏,生生的销了户口,建了女户,都无人帮衬说话。无法,只好求了方家弟妹,费了多少功夫才卖了房子往这来了。”
“那还不如去徽州的,总还有个照应的。”江洪兴听完,道。
“这叫什么话,落叶都要归根的,在外头飘着的人能回老家谁会不愿的。再说了,不还有我们么。方家弟妹虽没说,可我哪会不知道的。”宋氏不以为然。
又是一天过去了,那牙行主家过来说,倒是有一家在请茶里丹桂巷的两进宅子,人家主人街坊四邻都情愿的。
可宋氏一想,却是不允了。
“那家对门的章老柴子家的长舌泼妇一天到晚的东家长西家短的,猫狗都嫌的。跟这种人家做了隔壁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的。”说着又道:“这样的人家你都巴巴的来告诉我,莫不是想我砸了你的招牌吧!”
那牙行主家只会笑了,“老阿嫂,您瞧您这话说的。您也是知道的,这几处坊厢的房子,一般人家谁肯卖的?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