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牛自那以后看得更紧了,一步也不敢离开自己的身边,安静的村子出了这么些丧心病狂的人,三叔嘴里一直念着:抓到就给他们送官。可是他又担心,这么小的事情县老爷管是不管?牛又没死,八成是不管!
梁川的身体越来越好,跟艺娘也越来越投缘,两人在一起一个问一个答,话就永远说不完似的。
“咱们是这里出生的吗?”
“不是,你的家乡你也不清楚,只知道流浪的时候你们家两个哥哥都死了,你靠要饭活了下来然后碰到了我。”
“原来我是乞丐呀!”
林艺娘一听似嗔非嗔道:“别乞丐乞丐地叫呀,多难听啊,我们以前都是苦命人,以前北方比较乱,我年纪又比较小,我和父母失散后我就一直往南边流浪,一路一直乞讨过来,来到这凤山后,我碰到了从南边乞讨来的你,你那时候又瘦又黑,跟一块碳一样,不喜欢说话,性格很木讷,整个村子谁都不待见咱们俩,就咱们自己相依为命!”讲到这里,林艺娘那小小的脸蛋不由得浮起一层幸福的晕色,自己回忆起当年的事,沉浸在满满的幸福当中。
“后来我就每次要饭都跟着你,其他小孩子叫我乞丐婆,我很开心,因为除了我爹娘外,没人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心里也想,以后长大了就嫁给你做娘子吧,没想到真的当了乞丐婆!”林艺娘回忆起那些过往的辛酸却不见得半点愁情挂在脸上,反而那一双乌黑大的眼睛里灵光闪动,似水柔情。
望着林艺娘,那眼神里全是柔情,艺娘搭着梁川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痴痴地醉了。梁川看着林艺娘这副神情,心中无限感概,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娘子,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娘子!
“那时候我们白天在子里要饭,晚上没地方落脚,你就带着我到这里,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原先是一间半塌的破草屋子,天气好还好,我们垫着点稻草就能睡得很舒服,要是碰上刮风下雨,那就难过了,我们经常被雨淋得落汤鸡一般。”
梁川未曾经历过这种种生活,他一个现代人童年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欢乐,没赶上那一代为三餐粮食而发愁的岁月,家里有父母有兄弟,自己又是最小的,承受了比几个兄弟更多的爱,身边的同龄人也大抵是这样的生活。
大概自己觉得最普通的,是别人的最珍贵的。
“我们在这个破房子里住了三年,头两年都没有人来管,于是我们俩就自己动手将这个破房子修缮了一下,去山上弄了一些木头和稻草,把顶上破的洞补上了,四周的墙壁我们用灰抹了一遍,就开始住在这里。”
“这个房子没有主人吗?”梁川问道。
“有啊,问题就是出在这里。”林艺娘说这里,语气开始有点急了。“起先两年我们住在此处的时候,村里乡里都没有谁来嚼舌头,毕竟破房子一个,烂在这里都好几年了,也没有人来管。自打我们将房子重新拾掇好以后,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些无赖就想来打这屋子的主意,欺负我们是外乡人,在这里没有家族荫护,人微势弱,就来说这个屋子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被我们两乞丐给偷偷霸占了。”林艺娘越讲越气。
“我们自从将这个房子弄好以后,你就让我守着这个地方,自己出去赚钱。刚开始用乞到的钱去集市里买了一些农具,上山砍柴和采山货,那时候你很勤快,没多久我们就没去外面乞讨了,日子越来越好,其实这房子也没什么用,风雨天一来到处漏水。”梁川见她越讲越气,怕她气坏了身子,嘴里一直不停地劝她消气。
原来是这样,果然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是战争时期,老百姓的生活好像还过得去,没有卖儿鬻女那种乱世惨剧。只要给百姓一锥立身之地,他们就能无比顽强的活下,甚至创造出惊人的奇迹。
“那些无赖现在还会来吗?”
“许久没见到了,咱们这破屋子说实话他们要也就让他们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也估计讨不到什么好处,后来便不怎么来了,还是咱们的日子慢慢过着,就前不久你进山那了一档子事,不然都是好好的。”林艺娘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出来,梁川心领神会。
土地邻里纠纷一直是千百年来社会矛盾根结所在,哪怕是梁川工作的现代,单位里每天接到的报案,多多少少都和土地邻里纠纷有关,轻则吵架滋事,重则斗殴伤人,让人头痛不已。
“我出事跟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我不清楚,按理说要是被人打了身上应该也有淤青伤口什么的,可是发现你的时候身上完好无损,就是骨头全断了,连郎中都没见过这等怪事。
好吧,梁川问了艺娘关于自己眼下所处的这个地方的更多消息。
村子名叫何麓村,只有一百来户人家,姓何姓黄姓郑祖辈都是北方人移居到此处。何麓是凤山乡的边缘地带,南溪的北岸最后一个村子,进山的唯一一条大路就是从他们家门前经过的,但是古代的深山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生命的禁地,里面各种毒蛇猛兽,一不小心就得把命交待在山里。这山当地人叫葫芦山,不过看着也不像葫芦。
一条官道横贯凤山,是通往北方城市什么福州苏杭州等地的必经之路,说是官道也不大,泥巴土路,乡里人和外来户进出大山和过往都要经过这里,乡里的老人讲,沿着这条土路一直走的话,可以去京城,那些去考试的生员就是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