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渐暖,河流复苏,曲水潺湲,倒影出枝头绽放的紫?缟窭粗笔,卷染了冬来干枯单调的籾伞,修好像给我换了一种药,味道与从前有些出入,但伸出舌头舔上一舔,浓郁的味道飞快的在舌尖蔓延,皱眉,吐气,癱一样的苦,b> 换药倒还在其次,他竟开始琢磨这在穴位图上比划,针上银芒如星芒,骇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晌午过后,我坐在树下的石桌上喝茶,心中甚是忧郁。不免会想到自己变成刺猬,被隐修的银针扎得密密麻麻,不禁打了个冷颤。盈珠从屋里出来,让我帮她将兰花新鲜的瓣蕊择下,我恹恹地接过蒲草团子,想起几日前暮夕曾说,身边这么多人何必非让夫人干这事。当时只看见盈珠似蹙非蹙地剜了我一眼,道,让她闲着,好成日胡思乱想?
上元节那晚的事情总令我难以释怀,踌躇了几日遂抓着盈珠问她,世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温和的脸上陡然显出些警醒的神色,反问我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心中虑及那夜和李建成独处时的场景,不知怎么得生出些避恻,没有说出来。望着我犹豫的样子,盈珠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这个世上最爱公主的人。
我的手指一颤,发现将花瓣扔到了地上,反将花枝扔到了蒲篓里。一瞬的慌张懊恼,忙站起身来,却远远望见新绿的柳绦枝下,李世民正慢慢地走过来。
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抬眸望了眼日光的偏斜,估测刚过申时吧,他差不多每天是这个时候来。银白的锦袍衬出他愈发丰神俊逸,只是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些许疲倦之色,望见我呆愣地站着,缓缓一笑:“这是特意起身迎接我?”
我讪讪地看了他一眼,坐回原处继续剥兰花瓣。他倒也没再说什么,仿佛已经习惯了我的乍冷乍热对他爱搭不理,将手中东西堆在石桌上,开始就着阳光翻检。我偷偷抬头瞟了一眼,发现是些奏疏类的笺本,无趣地弯了弯唇继续低头干活。兰花瓣蕊很柔软触在指尖有种如水一样的温润细腻。这般平静的过了不知几时,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宗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附在世民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将奏疏放下起身,捋了捋我的发梢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我低头,他宠溺似的温温一笑,便转身随着宗璞走了。
脚步声走远了,苑中依然安静如初,仿佛跟之前他在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心里好像有一处空了,说不上来的感觉。清风栩栩吹过,撩开他掷于石桌上的奏疏,一页一页地翻过,我打眼一看都是些咬文嚼字的官语,什么汉东王,洺州,刘黑闼……我挪动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石路上脚步声响起,以为是世民回来了,忙低下头拨弄兰花瓣,那清浅的脚步声一搭一搭地由远及近,落在我身边,迟迟没有反应。
我绷了一会儿没绷住,好奇地抬头看世民为什么不坐,却看到了一个刚及桌面的小孩儿,一双眼睛清灵透澈地滴溜溜转,好奇地盯着我看。
乳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疏淡的眉宇却攒成了凌厉丰俊的形状,好似同世民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得。这小孩儿有是三岁呢,还是四岁?我不自觉地估测,他倒将手扒在石桌上,哼哼哈哈得,好像不满意矮我太多。
我将手中活计放下,歪着头看了他一阵儿,疑惑道:“你是谁啊?”
他咧嘴笑得可爱,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得,“我叫恪儿……”
我好像被这两个字击中了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蔓延,他却又道:“可没人的时候,父王又爱叫我阿念。”
怔愣的眼神陡然回转,父王?哦,也对,难怪长得这么像。他仰头看了我一阵儿,露出了乳白的牙齿,嘻嘻笑道:“美人儿,美人儿。”
这副神情倒让想起了上元节那天遇到的流氓,那日回来之后盈珠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告诉‘远好色者’的道理。遂有些恼怒地拍了拍他的头,“坏蛋。”
他立马一副夸张着吃痛的神情,可怜兮兮地说:“恪儿哪里坏了?”
我有些心虚地转了个身:“谁让你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盈珠姑姑说了,这种表情的男人都是sè_láng,都是坏蛋。”
他单纯清澈地抬头,非常认真地问:“什么叫色眯眯?”
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什么叫色眯眯。他却来了劲,拽着袖子往我身上扑,我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后退,他失了凭靠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直接扑到了石凳上。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头磕在石凳上,起了个非常圆润的红苞。
他保持着磕到的姿势好半天,而后我和他一起反应过来,尖锐的哭声响彻四周,我慌了,连忙上前去哄他,手指轻轻地戳了下那个苞,哭声更大了。顿时我觉得头变大了,慌里慌张地四处张望,往常李世民来看我时,盈珠她们都会集体失踪,偌大的花苑连个人都找不到。可依照这小孩儿的哭喊声的程度,迟早要把人招来,等来了人,看看他惨不忍睹的额头,再看看那泪痕阑干的小脸儿……肯定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欺负了他。
“喂,你别哭了嘛,你哭得再大声这个苞也没见小一点。”
他揉搓眼泪的动作稍稍顿了顿,将遮面的手拿开看了我一阵儿,继续低头专注地哭。我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蹲在身子夹住他的肩膀,非常严肃地说:“你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池塘里。”
声响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