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走得十来步,说话间便见院外又窜来一个高个子粗布衣的庄稼汉,他腋下夹着钓竿,背上背着竹篓里面装着几尾大黑鱼。曹平安细眼打量,正是那秦邵。
“孟德,我给你送份子来了!”秦邵张口便喊。
“秦大哥!还叫您破费,小弟过意不去了。”曹平安赶紧迎上。
秦邵咧嘴笑道:“朋友嘛……来!你们这等人家什么都不缺,我又是穷汉一个,就钓了几条鱼,给你和弟妹补补,不然这吹灯熄火后,你力气都没……”
“哈哈!”曹仁大笑两声,“这话说得好呀!”
“就你事儿多!”曹平安撇了一眼曹仁,接过渔物,又客气道:“秦大哥既然来了,不如咱们一同去夏侯家庄园里,一会煮了这鱼,咱们几个喝口酒吧?”
“喝酒……好啊!”
正说间,一听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几人纷纷转头而去,见那丁冲一摇一摆的又来了!
曹平安捏着脑门,摇头叹息:“这酒窜皮又来了……”
“孟德,走走走……嗝……咱们寻个地方生火烧鱼……喝酒去呀!”
“几日我这喜宴上,你还没喝够?”曹平安嘟哝一句。
“嗝……”丁冲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一阵酒臭味差点没把几人熏死,“哪能……够呢?”
曹仁笑着打趣:“丁老二,你还要喝?整天跟个醉猫子似的。小心哪天喝烂了肠子醉不死你!”
“醉死就醉死……嗝……死了泡在酒缸里……舒服!”丁冲说完又灌了一大口。
曹平安懒得打理丁冲,这下忙着留秦邵。只见秦邵却一摆手,从身后的竹篓里拿出两条最大的黑鱼,笑道:“我婆娘也有了,还在家等着我的鱼汤呢!乡里乡亲的,还怕没时间喝了?咱们还是改天再会吧!”
曹仁见状一把拉住秦邵,打开手里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巧的玉如意和一枚金簪子:“伯南兄,这点儿小意思,你留着回家给孩子玩吧!”
“不敢不敢!”秦邵赶忙摇手,“前年大荒时你周济了我多少了,这个东西我是万万不能再要了!”
曹仁把这两样东西硬塞到秦邵手里:“又不给你,我是给未来侄儿的。要是男孩的话你就给个玉如意,簪子留着聘儿媳;要是生了丫头就给个金簪子,把如意将来做陪嫁。”
“哈哈哈……你倒是会出主意。”曹平安哈哈大笑。秦邵不好再推辞,收下东西,千恩万谢而去。
众人正说间,又听嬉笑连连。一个白皙俊美的青年款款而来:五官整整端端。双眸明亮,身材匀称,骨骼健硕。他身披墨色长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书身之气。
这人是二叔曹炽的幼子、也是曹仁的弟弟曹纯。他身旁的卞秉还抱着一卷竹简相随。这曹纯在谯县乡间开了一间私塾,所以曹平安这才让卞秉随他读书认字。
“子和,你怎么来了?”
“先前赴了你的喜宴后,我便回去把孩子们放了,寻思着来找你们喝上几口!”
曹平安一愣,诧异道:“你怎么跟丁幼阳一个德行?”
曹纯拱手笑道:“我哪能跟这个谯县酒仙想比?”
曹平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卞秉,说道:“阿秉你先拿一条鱼回去,让仆人煲汤给你姐和丁夫人吃,一会儿你到你元让哥那里去,咱们在哪儿吃鱼喝酒啊!”
“得嘞,姐夫,你就先去吧!”说着拿过一条黑鱼,头也不回地往草舍的疱屋走去。
当年因宋氏一案,曹家遭难,曹纯他爹曹炽暴死在回乡的路中,那时他才十来岁,当时曹仁已去淮南做了县吏,不得不分家而行。
也亏二叔曹炽八面玲珑敛财有道,给他留下族里最丰厚的一笔产业,家仆、小厮、佃户百余之众。曹纯虽说年级尚小却能自己当了家,管着一百多口人也游刃有余,后来还读书习字,开了私塾。
曹平安不禁感慨道:“曹子和精明绝伦真是天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