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这院子宽敞,青石地板铺成,洗扫得泛着幽幽光泽。正中有一假山,有一池塘。
假山上花草葱茏,还有一汪清泉引进了池塘里。池塘边栽着垂柳,绿茵茵随风起舞。
再没有旁的多余乱七八糟的摆设,简洁也清幽。
视线往远处看,只瞧见后面那些高低不一的屋脊,便是每一处正院所属的后院了。
陶管家虽然弓着身,低着头,但不卑不亢地说:“老夫人住在北苑,王爷请随我来。”
李佑收回视线,落在这个宋府的管家身上。
他头戴一顶绣着祥云纹的常帽,上穿绛紫色绣铜钱纹锦缎短衫,下穿墨黑色绸缎袍裙,足穿黑色布鞋,周身大气又沉稳。
虽弓着腰身,但丝毫不见卑微。
纵是王爷,也高看了他几分。
才行到北苑的正厅门口,老夫人就由婆子丫头扶着迎了出来,一众人由老夫人领头,就跪了下去。
这些礼数,本就是该有的,无论年龄大小。
李佑上前几步,将老夫人扶起身来。再又退后两步,行了一个长揖礼。
虽然贵为王爷,但既然主动前来拜访,见到老者,该有的晚辈之礼也是要有的。
老夫人面目慈祥,并无惊恐之意,微笑道:“竟不知王爷亲自莅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请王爷随老身入内饮茶。”
言罢侧身让到一旁,让李佑举步先行。
入了正堂,李佑坐上了老夫人惯常坐着的主位,老夫人在下方的右侧位落了座。
刘婆子亲自奉上了茶点,退到了一边去。
老夫人端起茶盏,说道:“这是今年的新茶,虽不甚精贵,但也还清醇幽香,王爷请。”
李佑也把茶盏端了起来。老夫人趁他喝茶的当儿,偷偷瞧了瞧他。
当今皇上不只是英名贤名在外,那英俊伟岸的形象也被平民传颂得跟天人一般。
这李佑年纪不足二十,早早就封了王,也是生得剑眉朗目,英姿挺拔,可见唐王之神容着实如坊间所传。
光看李佑这相貌身形,还有他那贵重的身份,实则是让老夫人生不出龃龉的。
老夫人放下茶盏,问道:“不知王爷今日屈身降贵,到老身这陋府,所为何事?”
就算贵为王爷,总不能直接说是看上了你的孙女吧……
李佑正色道:“本王自小就离了京城去了封地,虽是每年入京一次,却也是不甚了解京中的民情。闻听宋府老夫人贤名在外,固来拜望之。”
老夫人微笑道:“要说贤名,倒是王爷夸赞了。我宋家平常人户,勉强在京城立足,所做营生寥寥可以糊口。倒是有一样,我宋家子弟都酷爱读书,唯一能跟王爷说道的便。”
李佑自幼爱喜武,而非读书。
但既然老夫人如此说,便道:“本王倒要去观摩观摩,才不枉走这一遭了。”
老夫人便起身,在前头领了路,领着李佑出了正堂,往偏厅走去。
走过了朱红漆刷的回廊,到了偏厅,就”的牌匾。
推门进去,便看到一屋子的书。李佑装模作样的四处翻了翻,赞道:“果然是平常人家不得见的书海。”
老夫人也不接话,只是陪着走了一遭,就继续往前行,又是一个大厅,门廊上挂着“宋家私塾”的牌匾。
老夫人将步子慢了下来,李佑也将步子慢了下来,隔着窗棂,朝里面望去。
府里的哥姐儿正在听先生讲学,俱是目不斜视。
李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屋内的几个哥儿姐儿,俱是那般好的相貌,他自幼生在皇室,皇子和公主也是个顶个的人中龙凤。
而这平常人家,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无论是大一些的还是小一些的,竟然都似画中的人儿。
不由暗自感叹,宋府果然出美人啊!
大一些的姑娘三个,坐在第三排左边的是雨茹。
她今儿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面颊若隐若现的红绯,使得肌如花瓣娇艳。
那眉眼鼻唇,小巧精致,清绝婉约。这自然是男子最是钟爱的古典女子姿容,像这样的他府里就有好几个。
他再去看坐在第三排右边的雨珠。
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
那眉眼鼻唇每一处都美得大气,像绽放的芍药,又像出水的芙蓉。
美自然是绝美之色,这样的美人儿李佑府里也有。
最后一排也是第四排,坐着一位女子,便是那对他说——来,给本小姐笑一个……的她!
身着淡白色衣裙,淡雅处又多了几份出尘的气质。宽大裙裾逶迤身后,拖在地上,更是显得那身形精致玲珑。
墨玉般的青丝撩了些许,简单了挽了一下,其余披在背后。
那小脸,肤如凝脂,莹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含糖带笑。蛾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难掩绝色容貌。
她坐在那方,神情淡然又专注,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缥缈虚无又灿烂。
那样的脱俗,那样的灵动,那样的精巧,恰如一颗遗世的明珠,静静地落在了这凡尘。
李佑尽管阅人无数,美女环绕,却望着她,望痴过去了。
老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