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班,柳晓楠两腿发软浑身无力,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昏昏沉沉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一气睡到中午十二点,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吃了午饭。
下午出去闲逛,晚上早早地接着睡,上第二个夜班时大脑很清醒,精神头十足。柳晓楠再不敢轻视夜班对人的精神和ròu_tǐ的双重折磨,再不敢上夜班时把自己搞得很兴奋。
柳晓楠紧张有序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余下的精力,用来暗自欣赏那小鹿一般跳跃的身姿。那充盈而不张扬的青春的活力,让他身心愉悦。相比之下,他反倒觉得自己死气沉沉的,心态一直没有放开。
伍艳丽纤细灵巧的双手在经纬线间滑过,眼随手动,手随心动,洁白的布匹在她的手下瀑布一般流动。走过柳晓楠的身边,清澈的眼神中流淌着关切与问询。
柳晓楠故意睁大了眼睛,原地双腿弹跳向上蹦了几下,示意精神充沛。她浅笑着,带着一缕清风从他的身边飘然而过。
董小军巡检完所属的织布机,走过来对柳晓楠说:“其他班组的很多人,都跟我打听是谁写的黑板报,这一下可把他们给震住了。你是怎么练出这笔好字的?”
柳晓楠对董小军说:“是关小云的爷爷传授给我的,有时间我给你讲讲她爷爷的故事。”
“你还有什么爱好?”
“游泳钓鱼。”
“太好了,我也喜欢游泳钓鱼,只是没有伴。明天休息咱俩去钓鱼?”
“好,我还没在大海里钓过鱼,一定很有趣味。”
“那当然,鱼钩鱼线我都有,现成的,钓鱼的地点我也摸熟了。”
互相探讨了一些细节,河里海里钓鱼的区别只限于鱼饵,方法大同小异。
董小军走去巡检后,伍艳丽走来问柳晓楠:“你俩说什么,那么热闹?”
柳晓楠说:“明天休息我俩去钓鱼。”
围绕着机台转了一圈,再次相遇时,伍艳丽贴着柳晓楠的耳朵说:“我也去,我也没钓过鱼,你能教我钓鱼吗?”
柳晓楠靠近伍艳丽的耳朵说:“你跟董小军说一声。”
伍艳丽温热的气息在柳晓楠的耳边回旋:“我是跟你去,又不是跟他去,没必要征求他的同意。你不肯带我去?”
柳晓楠岂有不愿意之理,只是说:“我俩打算玩一天,你得做好准备。”
中间休息的时候,董小军和柳晓楠讨论着钓鱼的技巧。董小军说,他在老虎滩有一处最佳钓点,能钓到黄鱼黑鱼偏口鱼,运气好的话能钓到鲅鱼,大的有一两斤重。
一旁的关小云撇着嘴很是不屑,那也叫大鱼?董小军反问,多大算大?关小云比划了一下长短粗细,三十多斤重才算大。董小军很是怀疑地看向柳晓楠。
柳晓楠简略地讲述了他在河海交汇处,捕捉大鲢鱼的经过。董小军说:“你水性这么好,夏天我带你去碰海,海参海胆鲍鱼都能弄到一些。”
关小云自告奋勇:“我跟你们去。”
董小军问:“你是跟我们去钓鱼,还是跟我们去碰海?”
关小云说:“我都跟着。你别瞧不起人,我也会游泳。”
董小军再次把惊讶的目光投向柳晓楠,柳晓楠笑着点头。董小军不禁对关小云另眼相看,女孩子会游泳的真是不多,怪不得身材不输给城市的姑娘。
见三个人说得这么热闹,王萍坐不住了,站起来提议道:“这几天天气好,不如组织一次秋游,自愿参加,费用均摊。”
伍艳丽借机说:“我参加。”
于智勇说:“我对钓鱼不感兴趣,可也愿意鞍前马后为大家效劳。”
王艾青禁不住感叹:“年轻真好!要不是得陪陪儿子,我也跟你们去凑凑热闹。”
王萍说:“只比我们大个十岁八岁的,别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带上你儿子一起去玩。”
王艾青说:“我们一家三口一轮班才团聚一次,不跟你们年轻人掺合到一起了。”
商定好了时间和准备的物品,余下的四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变得轻松而充满期待,仿佛时间被缩短了一般。
厂房顶棚的天窗渐渐透出光亮,下了夜班后好好休息的奢望即将变成现实,这种切身的体验让人精神一振。熬过四五点钟最难熬的又困又乏的阶段,精神和体能渐渐恢复到常态。
伍艳丽一直琢磨不明白,四齿铁耙子是一种什么形状的工具,她问柳晓楠:“铁耙子是专门用来捕鱼的?”
柳晓楠告诉她:“那是刨地整理菜园子的工具。”
伍艳丽丝毫没有难堪,接着问:“在河里拖着一条三十多斤重的大鱼,一定很好玩吧?”
柳晓楠说:“不好玩,像跟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摔跤一样,精神高度紧张。”
伍艳丽不断地询问农村小孩子都懂的问题,柳晓楠耐心地做着解释,累并快乐着。
下了第二个夜班,白天晚上连轴睡,第二天早晨才觉得缓过精神头来。六个人相约在厂医院门口集合,董小军背上吉他,王萍带上傻瓜相机,到齐后一同乘公交车前往老虎滩。
下车后,董小军柳晓楠去买鱼饵,另外四个人去买胶卷和午餐食品。
秋风微凉,天空湛蓝深远,大海辽阔无边;碧绿的海浪撞击着暗黑色的礁石,浪花飞溅与海鸥争相欢鸣,洁白的身影起伏跌宕,似乎想触摸海鸥的翅膀。
六个年轻人行走在环绕海湾的崖畔的山路上,欣赏着秋色渐浓的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