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忌噗嗤一声笑后再看白苓之时,她正低着头,从搪瓷盆中拿出一根油条,缓缓地递到吴忌的面前。
“哝,”白苓口中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老上海话,“我为吴大经理又拿根油条,来了我家做客,总得让吴大经理吃饱,不能吃了一肚子气?”
看来这白苓生来就开朗,总是时不时地调皮捣蛋,就像是在电梯中的那一次,这一次白苓在话间又在对眼儿时斜着伸出红艳艳的小舌头,像是吊死鬼一般,要吓吓吴忌了。
白苓提前预料到没吴忌会不会笑?这是个未知数,但是就目前吴忌看到白苓这一副小模样,到真的笑了。
吴忌还没擦拭干净的泪痕,就停留在吴忌白皙的面颊上,在屋中近乎明媚的阳光下,泪痕的痕迹分外显眼,仿佛两道画在他面颊上的两行油光,扭曲地在他的笑脸之上动。
而他的笑,看上去却是傻傻的笑。
吴忌接过白苓修长而又白皙的小手递过来的油条,“尊敬不容从命。”说完便抓在油条上,大口咬下去。
然后他边咀嚼着油条,边呜咽着说:“这油条可真好吃,可香甜着嘞。”
白苓没说话,只是在瞅着吴忌嫣然一笑后,又从搪瓷盆中拿了另一根油条,然后回手就递到自己母亲的面前。
“妈,你也趁热吃,不然油条凉了。”——操着一口纯正的上海话,白苓目视着自己的母亲接过油条后,这才从搪瓷盆中为自己拿了油条。
餐桌上,三个人默默地吃着油条。
而时间就像是流逝在沙漏中细沙,一旦沙漏上再也没有了细沙流逝,这时间也就像是没了的沙,流走了。
这一顿哭哭闹闹过的饭局,终于还是沉默中结束,吴忌被白苓安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白苓在将自己母亲送回屋里后,在狼藉的桌面收拾着。
“吴大经理,”白苓拿着一条白生生的抹布,在擦拭着桌面之时说,“今天有车展,你去国际博览中心看车吗?”
一滴白苓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桌面上,她随手挥过抹布,擦拭干净桌面。
吴忌并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白苓在打开电视的一刹那,就播放到少儿频道,此时电视画面上正播放着米老鼠和唐老鸭的事故,随着电视中,米老鼠和唐老鸭清脆的声音传播,在卧室中的白苓母亲却在咯咯地笑。
吴忌有些烦:自己为了这一顿只值十几元的早餐,又多花了五百元钱,而这白苓却既不是自己要过门的媳妇,也不是自己相交多年的朋友,不过就是刚刚认识几天而已的邻居。
纵然白苓母亲说了,先收下钱记下情义,日后要还,但是这还情义的时候,到底在什么何时呐?他懵逼了,自己可没什么由头,等着他们。
算一算昨天和今天,总共花出去的钱,吴忌心里面就是一阵阵的肉痛,昨天夜里去酒吧,花了768元,今天又送了500元,不算昨天和今天的吃食,两天总共花了1268元。
1268元呐,足足够自己在乡下的老子,土里刨食刨一个月的,那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感觉,并不容易。
钱该花的,他花了,该送的也送出去了,可才做在沙发一会儿他就肉痛起来,总觉得这钱花得有些太快,仿佛间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子。
就说他花钱的速度,别说在上海买个十多平米的小房,就是在乡下想要买房都费劲,还谈什么上海的房子。
白苓问了话,却没听见吴忌回他的话,她可不知道此时肉痛的吴忌脑海回路在想着什么,只是停下来,扭头看着吴忌,见他看着电视呆呆出神。
“吴大经理,”白苓后半段话语气有些重,生怕吴忌听不着了似的,调高了嗓门,“我说的话听见了吗?”
吴忌扭头看着白苓,“什么?”
白苓又开始擦拭餐桌,把抹布抹得极快,口中说:“今天是5月4号,博览中心举行车展,你还去车展了吗?”
吴忌一抬眼珠,眼神定在客厅的吊灯上,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然后才说:“五一劳动节到昨天,我一直上班来着,公司那一边安排我串休,今天没事儿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此时正好是七点四十,日期显示在星期一。
“等你收拾完了,咱们一起去车展。”放下手,吴忌很是无趣地看着电视机中,米老鼠和唐老鸭斗嘴。
白苓弯身,手擎在抹布上,扭头看了一眼吴忌,然后又开始边擦餐桌,边说:“在国际博览中心,我可没功夫照顾你,吴大经理还请自便。”
当然,你是模特吗?站在汽车旁边,就那么杵着,怎么跑开照顾我。
吴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什么。
白苓继续念叨:
“中午下了班,我就有空了。昨天早晨,吴大经理请吃的饭,不如,今天中午就由我来请,你看行不?”
吴忌脑子里,都是想的,去了车展又要掏腰包了,这次掏的还不是小数,没有个五六万的,是买不了车的,想想,就又是一阵阵的肉痛,实在没听着,白苓到底在说什么。
白苓又将手上的活停下,然后手擎在抹布上,扭头看了一眼吴忌。
“既然吴大经理不反对,”她说,“中午,我可就请你去餐馆喽。”
到了这时,吴忌才回过神,把白苓说的话听的明白,“不了,我在车展上呆不了多大一会儿,看完了车,我就走了,昨晚上睡得有些晚,今早浑身都觉得疲乏,像是没睡醒。”
白苓家沙发布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