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一听说这容貌不俗的女孩儿是薛姨妈带来的,忙问道:“难不成就是为了她打人命官司的那个?”
众人都点头回道:“恐怕就是她了。”
王熙凤一听便点头赞叹:“怪不得,好个齐整的模样,就连咱们府里都难挑这么个人,若说是为了她弄出人命来,可也值得了。”
说罢,王熙凤又深深看了香菱一眼,这才抬脚要走,早有小丫头子掀起帘子迎了她进去。
平儿却也站在廊下,和香菱说起话来。她搂着香菱笑问她原来叫什么名字、又从哪儿来、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谁知那香菱听见问这个,竟然一概不知,只是摇头垂泪回道:“姐姐,我一概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被人牙子关在家里不许出门,直养到前些日子才被卖了。这许多年连门都没出过,也从来没有见过人……”
平儿一听登时心酸难忍,搂着香菱只管落泪。一众丫头也都是纷纷叹息。都说她恐怕是从小就被灌了药下去,所以以往的事情就一点儿也记不起了。
众人一面叹息香菱身世可怜,一面又痛骂人牙子不休。
且说王熙凤才一进了屋子就被灌了慢慢两耳朵的欢笑声,他忙抬头细看:只见众人都围着一人,那人正比比划划连说带笑,把众人都哄得笑个不停,十分的热闹。
那人说得神采飞扬,众人听得入迷,就连王熙凤进来都不成发觉。
谁知别人都不曾留意到她进屋,偏偏是那个对着众人大说大笑的人一眼瞄见了,欢呼一声便蹦蹦跳跳来到王熙凤跟前,欢声道:“嫂子,好嫂子,你可是来了,大伙儿都等了你好久,都等着你来给我们讲笑话听呢。嫂子,你忙什么呢,怎么就耽搁了这长时间才来?”
这说话的不是别个,正是方才和王熙凤撒泼对打的贾琮。
王熙凤一见是她,眼睛里登时冒火,恨不得立即就把他一脚踩在地上碾死才舒心。
可她也就是想想罢了,如今满屋子都是人,凤姐儿随意一扫便见屋子里以老太太为首,底下就是邢、王两位太太,薛姨妈,并宝钗、黛玉,贾府三位姑娘,甚至连李纨、尤氏并秦可卿都在呢,这一屋子的女人个个都喜笑颜开,也不知这该死的贾琮到底说得是什么,居然逗得众人都是开怀大笑。
贾府一干女眷都在眼前,王熙凤就心里再恨极了贾琮,可也不敢表露出来。别说是动手了,就连皱眉毛也不敢的。
当下,她只得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尴尬一笑,随手拍开贾琮伸过来要拉她手的爪子,向后退了一步,强笑道:“府里头的事儿多,这才晚来了一步,倒叫大家伙儿都等我一个人了……”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急忙看向别处,生怕再多看这小崽子一眼就忍不住要发飙骂人了。可即便如此,她这句话一说完也觉得心里实在是膈应得慌,倒好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谁料贾琮这缺德鬼却诚心要恶心她,也不等她把话说完,急忙就一步跨了过来,强挽住了她的手臂,笑问道:“我还以为嫂子背着我们去吃好吃的去了呢,就这么磨蹭,等你可等了一年,花儿都开了又谢了……”
众人一听他说话有趣登时又笑起来。唯有王熙凤被气得浑身哆嗦,几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是不能,这可把她恨得牙根痒痒,忙伏在贾琮耳畔低声骂道:“你个饿不死的狗杂种,你快点儿放开姑奶奶,信不信姑奶奶现在就弄死你?”
贾琮却笑嘻嘻回道:“不信,你弄死我试试?”
王熙凤被他气到发狂,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双腿发软,喉头血腥味儿直往嘴里窜……只见她摇摇欲坠,若不是贾琮扶着她,眼见就能一头栽倒在地上气死。
却听贾琮故意叫道:“嫂子,嫂子,你这是怎地啦,莫不是太累了不成?快先坐下歇歇……”
王熙凤见他还敢这么怄自己,恨不得立刻就亲手掐死他才能稍解怨气。
当下早就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凤姐儿坐下。就听老太太在一旁笑道:“这叔嫂两人这么亲热,那就好,那就好!”
王熙凤听了贾母这一句话,眼前又是一黑,一口血就涌到了嗓子眼儿,好悬就吐了出来。
她好容易才把血咽回肚子里去,朦朦胧胧就听得似乎是邢夫人在一旁笑道:“我这儿媳妇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媳妇儿,对她这小叔子可是真心好呢,时不时还偷偷给他银子花,恼得我倒说她,也不怕惯坏了小孩子……”
王熙凤当即又是气得吐血又咽回去,嘴里好浓的一股子血腥气。
贾琮向来是有眼色的,他见了王熙凤这模样,急忙就倒了一盏茶亲自递过来,笑嘻嘻说道:“嫂子,快先喝口茶漱漱口……”
王熙凤当即铁青着脸伸手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把满嘴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众人见贾琮只顾着和王熙凤在这里说话,那边一众女眷却都等不及了,年纪最小的惜春便开口追问道:“琮哥哥,你的笑话还没讲完呢,那个人到底买的什么好药啊?”
惜春率先这么一问,余下的众人都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和王熙凤相见问好:反正天天都能见着,也不必次次都这么拘礼。个个都只看着贾琮,催他快讲个结果出来。
莫说旁人,就是贾府的老祖宗贾母贾老太太也忍不住好奇,一个劲儿地追问他:“好孩子,知道你和你嫂子亲呢。可她也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