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皇家最无情。
为了皇位之争,父子情可以抛弃,兄弟手足情可以抛弃,夫妻结发情可以抛弃……皇家无情可言。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自称为孤家寡人了。
可眼前的妙玉如此美貌动人,她遁入空门修行恐怕少说也有数年了。她如今才十七八岁年纪,再往前数几年,那她出家时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还是个娇弱柔美的小女孩儿,难道她的父亲连她也肯舍弃么?
贾琮不由得就可怜起她来,连连叹息道:“你也不用再难过了,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了,况且你父亲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他怎么也不肯伤着你的……”
妙玉听了便苦笑道:“是,他自然是迫不得已。为了那把龙椅,他不知伤了多少人,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最可怜的还是他,为了我……哎……算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尘世中人了,那些事情再也与我无干了……”
妙玉满脸苦涩,声音颤抖,挂在睫毛上的泪滴终于还是滴落在她面前的茶杯中。她却似乎是毫无察觉,端起茶杯便缓缓饮了下去。
贾琮见妙玉低头捧着茶杯不语,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似乎是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不能自拔,当下也不敢再问,也只能默默端起茶杯,陪着一起饮茶。
不过听了她的只言片语,贾琮却能猜测出她父亲当年为了争夺皇位似乎是算计了她的心上人,父女二人因此反目成仇。
可如今她/他们两个一个遁入空门再不留恋红尘,一个却是美梦成空,终身不得自由。若是早知今日如此,又何必当初太过执着,反倒伤透了父女情分,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贾琮正在这里沉吟,突然就听有人敲门,且敲门声甚重,听着决计不是栊翠庵中女弟子的动静,倒像是个男子在敲门。这可把贾琮当下便吓了一大跳。
这深更半夜的,能是谁来敲一个尼姑的房门?虽说妙玉是带发修行,可也是修行,也算是出家人,是个尼姑。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来敲她的房门,似乎是太不合时宜了。
贾琮先是大吃一惊,但随即想起妙玉与众不同,虽富贵已极却偏要舍弃荣华当了一个尼姑,又偏偏能来荣国府修行,处处不合时宜。那大半夜有个男子来敲她的房门似乎也不算什么奇怪了。
想到这里,贾琮神色随即就平静下来,抬头去看妙玉。
却见妙玉此刻却是双眉紧皱,冷声喝问道:“是谁?”
她问话声将落,就听外面有一男子的声音答道:“妹妹,是我。”
一听深夜来访的果真是个男子,且自称是妙玉的哥哥,那自然就是从东宫太子处来的了。贾琮登时满心好奇,不知妙玉的哥哥来找她做什么。
妙玉一听来人的声音更添厌恶,声音越发冰冷:“什么哥哥妹妹的,你妹妹早就死了,我是妙玉,是出家人,你快快请回吧。”
那男子听了妙玉如此作答,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过来半晌才柔声劝道:“妹妹你又何苦如此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不肯原谅爹爹么?他老人家当年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候是什么情势你不知道么?要不是为了保住咱们全家的性命,爹爹也决计不会把他牵连进来,你……”
妙玉一听门外人说起往事,越发地烦躁异常,连声呵斥道:“罢了,罢了,你别再说了,如今我已然不是尘世中人,以往的事情与我就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连你我也不知是谁,请回吧。”
妙玉如此决绝,言语极是无情,门外的男子听了更是忍不住哽咽道:“妹妹,你就这么狠心么?咱们兄妹两个打小是多要好来,你就全忘记了么?你小时候我是最宠你的,天天背着你玩儿,偷偷带着你去街上买好吃的,未此我受了多少责罚,你都忘记了么……”
妙玉听了那男子这一番话,登时便叹了口气,眼眶也不觉红了,只听她柔声道:“那些个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再说你那时候宠爱的妹妹早就死了,是爹爹亲手杀死了她,你都忘记了么?我是妙玉,是出家人,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还是请回吧……”
门外的男子没料到妙玉心肠竟然如此刚硬,不由得更是伤心,又柔声相劝了半日,见妙玉始终不肯相见,他也只得在门外悲泣道:“妹妹,我知道当然爹爹伤透了你的心,可如今他老人家也算是得了报应,被圈禁在郊外再不得自由,如今他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每每于睡梦中都在叫你的名字。我身为人子,见老父亲如此倍受折磨,这才不得不来求你。如今即便是你已遁入空门,可佛家都讲究慈悲为怀,难道你就不能随我去见他老人家一面么?”
屋内妙玉听到门外人如此哀声恳求,眼眶早已通红,泪珠不觉洒满了衣襟。只见她抬步来到了门前,伸手要去开门,却始终还是迟疑着缩回了手臂,转身悲泣道:“阁下请回吧,如今时机不到,我终是不能见他……日后总有见的时候……”
贾琮一动不动听妙玉和那男子对话,再见到妙玉此刻满心悲伤,悄然伫立在月光中微微颤动,似乎是在哭泣,他当下再也忍不住心疼,起身便来到妙玉身边轻轻拉住了她的纤纤素手,微微捏了捏以示安慰。
妙玉一时察觉,登时便抬起头来,含泪望着贾琮,一双美目中泪光莹莹,满怀悲伤,更觉凄楚可怜。
贾琮正想要开口安慰,却听外面的男子又问道:“妹妹,你果真不认我们了么,你真的就这